言恒知道他刚醒不一定会好受，也不多说什么
“我将灯打开了？”
“嗯。”
这病房的灯是个变频的，言恒没有调的太亮，暖黄色的灯光倒是让这冰冷的病房多了一丝温度。
两人许久都没有这样单独同处，一时之间倒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好在顾寒也没力气说太多，也还不显得非常尴尬。
顾寒的输液到了底，林宵看着时间过来给他拔了针，检查了一下检测数据。
“有没有觉得憋闷？”
“还 好。”
“那我将鼻氧给你拿下去了，这氧气也不能用太久，依赖了就不好了。”
顾寒轻轻点了头，林宵撤了鼻氧管，失了氧气顾寒呼吸明显有些费力，胸口起伏有些剧烈，虚喘的声音也有些大，林宵将手抚上他的胸口，规律的帮他按摩
“不要着急，放松下来，慢慢呼吸适应一会儿就好了，给他倒点水。”
言恒立刻兑好了温水，插了一根吸管，林宵给他按摩了快十分钟，那人才缓过来一些，言恒看他呼吸平稳了才将水送到他唇边。
“晚上你再喂他喝点汤，他要适应进食，过一周若是状态还好，就可以尝试一些山楂冻那种开胃的半胶质食物了。”
说完林大医生识趣地不再做电灯泡，言恒喂他喝了水就将一边保温瓶的加热功能打开，里面还有很多，这人一次都喝不了半碗。
其实顾寒没有什么胃口，言恒自然也看的出来
“林宵说你伤口愈合的不好需要补充动物蛋白，这个汤我是用牛骨做的底汤，底汤熬三个小时，撇去浮油，加上黄芪，当归，两年的参片，五味子，枣仁再小火慢炖两个小时，再滤一遍放上枸杞就好了。”
言恒的声音很轻，一边轻轻地舀着碗里的汤一边慢慢叙述，不紧不慢，就像是他围着厨房转一天也不会觉得不耐一样，温和的语调让人听了有心放松和舒服。
“你可以少喝一点，总要适应的。”
顾寒看了看他碗里的汤，上面还飘着几颗枸杞，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汤要做五个小时，但是低头看见他用左手端着碗有些皱眉
“手 还没好，不要 受力。”
言恒笑了一下倒是听话的打开小桌板将碗放了上去，舀了一勺吹凉递到了顾寒的面前喂他喝了。
顾寒在尽力的适应，言恒不敢太快，待他没有不适再喂下一口，小半碗汤喝了十几分钟，那人便摇头不要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汤？我其实会做很多。”
顾寒看了他一眼，言恒的目光很认真，还有几分自信的得意在里面，他便真的认真想了一下，微微闭了下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喘匀气才开口
“蒸 梨水吧。”
“蒸梨水？”
顾寒的面上多了两分笑意和怀念，让灰败的脸上有了两分生机
“小时候 我生病了我妈妈会给我做，还会给我做罐头 咳咳 说是吃了病就好了。”
他体虚的厉害，一句话咳咳喘喘还说的断断续续，却让言恒想起来他之前有一次发烧在家，这人端过来了一碗像是罐头的东西，好像就是梨做的，只不过那东西让他倒在厕所了。
想到这他握着勺子的手直发紧，顾寒精力差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言恒调整了一下心态才笑着出声
“好，明天给你做。”
“对了，你有个表弟？”
顾寒听到这句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什么
“Joshua和 你说的吧？”
“嗯，下午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他说是你走失的小姨家的孩子？”
“对，这人你也认识。”
这下轮到言恒愣住了
“谁啊？”
他失散多年的表弟他还认识？
“秦峰，你 还记得吗？”
言恒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辞职还引得郑雨痛心疾首的毕业生吗？
“就是那次去科大要单独见你的那个？他是你表弟？”
顾寒点了点头，似乎也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总觉得有些熟悉，却 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后来见到他的 一寸照片才想起来，他和小姨的老照片咳咳，很像…”
一大段话说完顾寒喘的厉害，却是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衣架
“要什么？”
“衣服 皮夹…”
言恒起身去衣架他的衣服里找出了皮夹，递给了他，顾寒却没接
“打开 看看。”
言恒看了他一眼打开了皮夹，入目就是一张照片，黑白的一看就是老照片，上面是两个女孩。
“这是？”
“我母亲 和我小姨，像 不像？”
言恒拿过照片仔细看确实，那个小女孩的五官和秦铮的真的很像，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顾寒对这件事自然也很欣喜，目光都柔软了两分
“我托人去找他的家人了，咳咳，找到小姨和他，我也算是对母亲有个交代了。”
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目光，言恒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郑雨对秦铮很上心，问过他的家里情况，他的家境好像并不好，似乎说是家里没什么人了。
他又转念想，顾寒能托的人必然不俗，想查秦铮的家里情况多半不难，但是顾寒似乎并不知道秦铮家里的情况，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人知道顾寒的身体状况，查到了也没有说。
“是啊，这怎么都算是好事，郑雨对秦铮满意的不行，秦铮辞职的时候他惆怅了很久。”
言恒没有半点表现出来，倒是笑着和他打趣，而且也没有提他查了秦铮离职之后的去向，更没有说他已经知道了“中芯”的存在。
顾寒似乎也想到了郑雨之前对秦铮的看中，连之前秦铮发过来的邮件里都隐约提到了他离职觉得有些愧对郑雨的栽培，想到这也笑了一下
“都在一个 领域，以后 总会见面的。”
毕竟芯片设计和芯片制造是根本分不开的，中芯总有一天会面世，只不过顾寒还是看了一眼言恒，不知这人现在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