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后座，男人埋在黎姝的颈窝里，双手紧紧揽着女人的腰身，似乎怕她跑了似的。
语气随着醉意带着控诉和委屈，看起来无措极了。
这还是黎姝第一次在江彧身上感受到这种气息，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见到的江彧，都是肆意风发的，成熟稳重的，今天这是第一次见他低头。
面对这样的江彧，黎姝心里很不好受，男人的情绪拉扯着她，让她隐隐有点回到两年前的那个状态，女人眼底逐渐幽深浓郁，慢慢的，整个人被黑暗，厌世的情绪裹挟着。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黎姝想拉回思绪，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大口大口深呼吸。
但是，有点困难...
江彧虽然醉意上头，但是身体对于黎姝情绪感知的能力依旧很敏感，可以说早就入了骨髓，他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一股不对劲的情绪，挣扎着从脑海里的醉意挣脱出来。
男人一睁眼就看见黎姝紧闭着双眼，抿着唇角，额头处甚至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脸色也差极了。
“姝姝？姝姝？”江彧连忙喊了两声，可是没有回应。
男人心里仿佛一下子宕到了深渊最低处，他再次加大声音的喊：“黎姝！”
手指微微颤抖地触碰她的脸颊，想把她拍醒，但是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
这下，连前排开车的司机都被后面的动静惊吓到了：“江总，发生什么事了？”
“掉头，去医院！”江彧压抑体内的涌动，尽量让自己声音清晰地传过去司机那里。
“不用。”
“我没事，江彧。”
在江彧吼完的下一秒，黎姝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他开口。
她也是被江彧那突然一声大吼给喊醒过来的。
她怎么又没控制好了.....
“宝贝，你刚才吓到我了。”男人已经被她吓得直接连那一丝残存的醉意都飘散的一干二净，见她出声赶忙紧紧抱住她。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到黎姝还是他的，而不是刚刚那样一种虚无缥缈的，抓不住的朦胧感。
看着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的女人，江彧心里仍然一阵阵后怕。
“你刚才怎么了？”江彧捧着黎姝的脸开口，眼神直直看向她的眼底，似乎想要看清楚里面的秘密。
黎姝的脸被迫往上仰着跟江彧对视，她有点心虚，眼神偏移一点，躲开了那道霸道的审视。
黎姝微皱了下眉心。
可能要瞒不住了，上次她喝醉那一次江彧就开始起疑心了，更别说这一次直接在他面前暴露了。
黎姝拉开自己脸颊上到双手，主动上前抱住他，脖颈交握，抵在他耳边，些许虚弱的声线传入男人耳朵：“江彧，回家再说好不好。”
男人没回，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回抱住他。
“好。”
隔了几秒，低沉的声音才在车后座里响起。
黎姝有点想哭，之前不是已经不会复发了吗，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了呢。
她只敢浅浅呼吸着，她怕江彧发现她异样的情绪。
—
一个小时前，林青野下楼找谢妤鸢，他在星潮国际周围找了两圈，最终才在路边的一张长板凳上看到了那道身影。
尽管女人戴着口罩和墨镜，但是他却一下子就认出来并且确定她就是谢妤鸢。
八九点的淮安依然繁华热闹，更何况是商业区这里，街上人来人往，有情侣嬉戏打闹，也有小孩子拿着气球甩着玩，父母在后面跟着追。
大家都是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家三口，谢妤鸢屈腿蹲在长椅上，双手静静抱着双脚，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全感，下颚抵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前一片繁华的景象。
即使这与自己无关。
街边都是一片灯光霓虹，充满烟火气，只有谢妤鸢那一小块地方，一片昏黑。
林青野看着仿佛被全世界孤立的女人，心脏猛地抽痛，好像被人五指紧紧攥住般难受。
他走到椅子另一边坐下，轻声开口，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心翼翼：“回家吗？”
家？
那真的是家吗？
“林青野，对于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是女朋友还是你的金丝雀？”女人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就跟林青野此刻的内心一样。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点了一根烟，黑暗中猩红明灭，他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一开始是因为意外跟她shui了，后来跟她相处下来感觉还不错，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受被拘束，后面，他就提出了在一起，但是他自己明白，他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他只需要花点小心思，也能把她哄开心。
从谢妤鸢近乎质问的语气提问后，她和林青野之间就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从一开始开口询问的猛烈渐渐变为平稳。
五分钟后，谢妤鸢还没有听到回答。
有时候，嘴里答案还不如不说出口。
女人洒脱地跳下长凳，拍拍屁股，转过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旁边的男人说：“走吧，回家吧。”
最后一次回那个家。
刚好，男人此刻也抽完了一支烟，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狠狠吸了一口，随后起身沉默的跟在女人身后。
—
跑车上，谢妤鸢还是带着口罩和墨镜，没有摘，一股前所未有的氛围萦绕在二人之间。
男人把敞篷打开，夜晚清凉的风吹进跑车内，却吹不动谢妤鸢已经归于平静的内心。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达二人的公寓门前。
谢妤鸢打开车门率先下车，理也没理身后的男人，径直走进了公寓里。
林青野把车开到地下室停好后才上楼去找谢妤鸢。
殊不知楼上，谢妤鸢已经拿了两个行李箱收拾衣服打算离开了。
等林青野打开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你要离开？”男人略微淡薄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
谢妤鸢没有理会他，继续收拾着。
林青野走上前，把收到一半的行李箱盖上，然后对蹲在地面上的女人说：“回答我，谢妤鸢。”
“对。”
“林青野，我们分手。”
“我不想再跟你继续玩这种猫戏耍老鼠的游戏了。”
谢妤鸢站起身，直直对面前的男人说道，语气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