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得心酸,又心疼,可她再心疼女儿,也知道女儿这辈子也不可能离开皇宫了,因此她只能哽咽着哭道:“香儿,不是娘不肯帮你,实在是娘做不到啊,当初娘就说不让你进宫,可你非不听,硬是要参加选秀,如今这般,你让娘要怎么办啊……”
“娘……”容香虽然口中嚷嚷着要出宫,可她心里其实知道自己是出不了宫的,她那样说,无非是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罢了,此刻听了张氏的话,她心里越发悔不当初,哭得撕心裂肺。
母女二人哭成一团,守在院子外的玉纹却不屑地撇了撇唇,这容更衣就吃了那么一点点苦,就哭得像死了娘一般,自家主子当年进宫的时候,吃的苦比她多多了,若不是自家主子聪明,恐怕现在还是个被人使唤的粗使宫女呢!就容更衣这样的性子,当年若是进宫的是她,恐怕根本就活不下来!
张氏和容香母女两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收住了哭声,容香眼睛红红的,问道:“娘,你怎么进宫了?”
“那边儿摆满月宴呢,宫里送了帖子,娘就趁着这个机会进宫了,怎么?你不知道?”张氏有些惊讶地问道。
容香脸色有些难看,难堪地说道:“我现在一天到晚的待在这个破院子里,哪里知道前面的事。”
她现在被贬为更衣,不但地位降了,连自由都没了,还是贵人的时候,在宫里她还能随便逛逛,可成了更衣之后,连门都不能轻易出,她在宫里又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连最基本的消息都打听不了。
“我的儿,真是受苦了。”张氏一面心疼自己的女儿,一面忿忿地说道:“都是一家子血脉相连的亲姐妹,那贱人怎地就如此狠心,亏你还当她是姐姐,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张氏不提容篱还好,一提容香心里顿时就不得劲儿了,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恨得咬牙切齿:“别提那个贱人!女儿有今日,还不是被她害的?若不是她仗着肚子里怀的孽种诬陷我推她,我也不会被皇上贬为更衣,那个贱人心里狠着呢,她估计早就计划好了,若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处处避着我,最后却反过来诬蔑我要害她肚子里的孽种……”
“什么?是她害你的?”张氏大惊失色,她一直以为是容香不小心被别人算计了,所以才被皇上贬为更衣,之前容香往府里送信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向她诉苦,所以她并不知道容香被贬是因为容篱。
“除了她还是谁?她就是看不得我好!”容香恨恨地说道:“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瞎了眼,对那小贱人上心得很,说什么我居心叵测谋害皇嗣,都是那个贱人算计的,若不是她害我,皇上又怎会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容香一向不觉得自己比不上容篱,除了容貌梢逊一筹,无论才华还是其他,容篱都比不上她,在进宫前,她是十分自信的,她觉得凭她的才华人品,只要能见到皇上,她就有机会将容篱那个贱人踩下去,可惜老天爷不长眼,容篱那个贱人更是恶毒得很,导致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所以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那个贱人!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留着她,就该掐死她让她下去陪她那个死鬼亲娘,如此也能少一个祸害!”张氏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容香心里也埋怨自己的亲娘,不满地说道:“你说你,连那贱人的亲娘都能气死,就不能把那贱人也处理了?如今倒好,人家翅膀硬了,反过来祸害你女儿了,你说说,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我的儿,你当你娘我不想么?当年娘可是用了好些法子,想送那贱丫头归西,结果却被你祖母拦着了,后来周家那老不死的打上门来,留了好些人在那小贱人身边,你让我怎么办?你爹虽然不看重那小贱人,可却是个要脸面的,那小贱人终究是他的女儿,我总不能因为那个小贱人和你爹离了心,再说了,你祖母那个老不死的虽然不管事,可眼睛却毒得很,等着揪你娘的错处呢,就那死老太婆若是知道我害了她的孙女,还不得逼你爹休了我……”张氏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能料到今日呢?若是她早知道那小贱人如今这般风光,她便是豁出这条命去,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小贱人活着。
可她当年并不知道,因为心里有所顾忌,又想着容篱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养大了大不了给副嫁妆打发出去就是了,结果却因为一念之差,将人送进了宫。她送容篱进宫,本意是想借丽嫔的手将容篱困在宫里搓磨,好霸占周氏留下的嫁妆,可人算不如天算,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容篱竟然爬了龙床,成了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但她想要霸占周氏嫁妆的打算落了空,现在连女儿也受到了连累。
“ 你总是这样,怕这个,怕那个,现在却害苦了我!”容香哭道:“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在宫里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要让我留在宫里受一辈子苦,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说完,容香便推开张氏,一头往墙上撞去,张氏目眦欲裂,险险地将人拦了下来,死死将容香抱在怀里,再也忍不住哭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这是想要逼死娘吗?你若是没了,娘也活不成了,你、你这是要剜了娘的心啊……”
“我现在生不如死,我还活着干什么?”容香哭道:“与其一辈子看不到希望,被人践踏,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傻孩子,你可别吓娘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现在虽然过得苦,可也不是没有希望,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这人若是死了,那可就什么也没了……”张氏苦口婆心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