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纹的带领下,容老夫人和张氏顺利地进了毓秀宫。
“孙女见过祖母、母亲……”看到容老夫人,容篱迎了上来,脸上笑意盈盈,还带着几分恰当的惊喜。
看到穿着一身华丽宫装越发美得令人眩目的继女,张氏还想要摆一下继母的架子,可容老夫人却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要行礼的容篱,一脸激动地说道:“娘娘,这可使不得,按规矩应该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和你母亲向你行礼才对。”
张氏听得脸色一白,如今事事被这小贱人压一头也就算了,说到底她也是这小贱人的继母,她喊她一声母亲,她就是她的长辈,长辈向晚辈行礼,这小贱人也不怕被折了寿!
容篱自然不会让容老夫人这样做,她亲热地挽住容老夫人的手臂,将人引到一旁坐下,说道:“祖母说什么呢,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这个做孙女的,难道还要受您老人家的礼不成?”
按品级来说,容老夫人是一品诰命,贵嫔不过是三品,按辈分来说,容老夫人是容篱的祖母,容篱这个孙女是晚辈,虽然说嫔妃地位尊贵,不能与命妇相提并论,但容篱又怎会因此留下把柄被人诟病?
祖孙二人见面,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叙旧,容篱和容老夫人有着说不完的话,一旁的张氏却有点心不在焉,容老夫人见了,便试探地开口对容篱说道:“篱儿,你母亲心里估计是惦记着你妹妹,你看看能不能让她与你妹妹见一见……”
张氏闻言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容篱,眼中全是希冀。
容篱微微一笑,有点歉意地对张氏说道:“瞧我,真是糊涂了,母亲进宫自然是想见一见妹妹的,倒是我见到祖母一时高兴坏了,竟然忘了这事,这真是……”说到这里,容篱顿了顿,这才转头对一旁伺候着的玉纹说道:“玉纹,你亲自带夫人去容更衣那儿一趟,待夫人与容更衣叙完旧,再将夫人送回来。”
这左一句更衣,右一句更衣的,听得张氏心里堵得慌,但她此刻急着和女儿见面,倒是顾不上去计较这些了,几乎容篱的话音刚落,张氏就站了起来,匆匆地往外走去。
见张氏一言不发地离去,容老夫人老脸一沉,不得不勉强笑着为张氏找补:“篱儿,你别怪你母亲不守礼,你母亲心里惦记着香儿,她这会儿是心急了……”
“祖母说什么呢,孙女又怎会怪母亲?二妹妹进宫那么久,想来母亲是挂念得很,倒是孙女疏忽了,应该早点让母亲去看二妹妹才是。”容篱笑着说道。
“大姐儿真是懂事了!”容老夫人一脸慈爱地轻轻拍着容篱的手。
容篱笑了笑,又说道:“这次祖母能进宫看看篱儿,篱儿已经很高兴了,祖母,篱儿真的好想您,可又怕你老人家心里还在生孙女的气,这些年来孙女真是……”说到这里,容篱眼眶有些泛红。
听了这话,容老夫人也在瞬间红了眼睛,哽咽着说道:“都是祖母不好,当年祖母不该和你外祖置气,若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说到这里,容老夫人顿了顿,这才又接着说道:“大姐儿,当年的事是你母亲做得不对,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你就听祖母一句,别再怪你母亲了好么?你母亲她不是个好的,可她到底也为你爹生了一儿一女,祖母和你爹总不能不顾二姐儿和辉哥儿的名声休了她,大姐儿,祖母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也吃了很多苦,祖母和你爹之前做错了,如今也有心想要补偿你……”说到这里,容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又继续说道:“你爹对你心怀愧疚,所以这次进宫特意准备了十万两银票让祖母给你送来,大姐儿,一家子都是血脉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你能不能看在祖母和你爹的面上……”
剩下的话,容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她不再执着过去和张氏之间的恩怨仇恨。
“祖母,如今府里也不宽裕,这银票你还是带回去罢。”容篱没有接容老夫人递过来的银票,只是淡淡地说道。
容篱的态度让容老夫人心里一沉,她苦笑着说道:“篱儿,这是祖母和你爹的一点心意,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那曾外孙儿的,你又何必急着拒绝呢?难道你心里还怨恨着祖母和你爹当年对你不管不顾不成?”
容篱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色看着容老夫人说道:“祖母,无论是娘亲还活着的时候,还是娘亲去的那几年,您老人家一直对孙女很好,那时候张氏对孙女不好,您老人家一直护着孙女,若不是您老人家,孙女也活不到现在,对于您,孙女心里一直是感激的,至于父亲,他从小就对孙女不管不顾,正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张氏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搓磨孙女,与父亲对孙女的态度有着极大的关系,小时候,孙女其实心里也是怨的,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够抱二妹妹,抱三弟弟,却从来没有抱过女儿,一直到后来孙女长大了,孙女这才明白,并不是所有做父亲的,都对儿女一视同仁。父亲可以笑着抱二妹妹和三弟弟,是因为他心里喜欢二妹妹和三弟弟,而他漠视孙女,是因为他心里根本就不喜欢孙女,小时候娘没了,爹不疼,孙女觉得委屈,现在长大了,却知道了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说到底,或许是因为孙女和父亲没有什么缘分罢了……”
容篱慢慢地说着,容老夫人认真听着,心里却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有些埋怨孙女小气,不够大度,张氏也就罢了,那只是继母,可儿子说到底那也是她亲爹,父女之间的血脉亲情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孙女怎么能因为小时候那一点点恩怨,就恨上自己的亲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