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氏却说,威远侯虽然没了,可周家那些老人还看着呢,将人随便打发出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还不如直接送进宫去做宫女,如此一来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去筹备嫁妆,更不怕周家那些老人爵舌根。
他最后也被张氏说服了,当年周氏的嫁妆有多丰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然不愿意将这笔巨额财富交出去,因此送容篱去参加小选的事他是点了头的。
本来以为这个女儿进了宫,一辈子也就那样了,那怕她顺利熬到二十来岁出宫,到时候也没有那个底气来讨嫁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个在印象中沉默寡言,性子沉闷的女儿却被皇上看中了,从一个伺候人的宫女成了后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
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个贵人,份位也不高,侯府还不放在眼里,就安顺侯自个儿也不觉得这个女儿能够帮扶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宠爱容篱,竟然下了恩典让她出宫探亲。
若是换了别家,这进了宫的女儿难得有恩典回娘家探亲,自然是欢喜万分,可安顺侯却半点喜意也没有,毕竟他和大女儿并不亲近,当年这个女儿进宫又是被逼的,他自然高兴不起来,他不但不高兴,反而因为这份探亲圣旨而觉得烦躁,但不管如何,圣旨已下,安顺侯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得做出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接了旨。
如果说安顺侯还能够沉住气,那么张氏就是惊惶了,她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好不容易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刚回到屋里,张氏就甩了脸子:“不说只是一个贵人么?怎么就能出宫探亲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安顺侯也没个好脸色,:“这还不都怪你?当年我就说别将人送进宫,只管在外地找个人远远的打发出去就是了,是你非要将人塞宫里去!”
“我那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府里?”张氏委屈得不行,哭道:“现在大姐儿出息了,还不是多亏我送她进宫?如今你倒是来埋怨我!”
“这人是出息了没错,你若是觉得不亏心,你甩什么脸子?”安顺侯不耐烦地道:“你也说了,篱儿能有今日,是你的功劳,那你怕什么?”
张氏顿时语塞,脸色更是一青一白的,难看得很。
是她将人塞进宫的没错,那不是她没安好心吗?若是早知那贱丫头有这般造化,她还不如将香儿送进宫去呢!就那贱丫头那木头般的性子都能得宠,她的香儿长得那般美,性格又温柔闲静,还怕讨不了皇上欢心吗?
“我、我这不是怕她怪我这个做继母的苛待她吗?她如今是宫里的贵人,可不是当年那个在府里的大姐儿了。”张氏呐呐地说道。
“那些年你亏待她了?”安顺侯问道。
“我……”张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若说不亏待,那她还真说不出口,在她管家的这些年里,府里有什么好处都没有容篱的份,甚至连她院子里的月例都被她克扣下了,不但如此,她还三不五时的将人唤过来教训,罚跪。那会儿她只想着自个儿痛快,却没想到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贱丫头会有翻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