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几人移步到客厅稍作休息。
又聊了一会儿的天,两个老人都困了,崔棠和顾乔玺各自负责一个,扶着他们各自回房午休。
顾安允虽然怀着三胞胎,但现在处于孕中期的她反倒是比孕早期精神要好很多。
她中午吃得比较多,这会儿吵着要靳沉樾带她去阳光房散散步。
靳沉樾本来是想让她午休的,看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忍心拒绝。
两人在阳光房里走走看看,晃悠了一二十分钟后,顾安允开始频频打哈欠。
“困了?”
“嗯,不走了。”顾安允揉着眼睛,“我想回房睡一觉了。”
“好。”
靳沉樾搂着她,转身往屋内走去。
回到主卧,顾安允即便再困还是先换上舒适的睡裙再上床。
她侧身躺下,靳沉樾在她身旁坐下来,手里拿着一本胎教故事书。
“给你读个睡前小故事。”他翻开书本,眸色温沉,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女人精致素净的脸蛋。
蓬松软绵的纯白真丝枕头里,女人的肤色白里透红,望着他的美眸里承着一汪柔情水。
这一幕看得靳沉樾心一阵阵发软。
他薄唇微勾,嗓音低沉语气带着软和哄,“闭上眼睛。”
顾安允笑了下,乖乖闭上眼。
靳沉樾这才将目光挪到手中的书本上,看着上面的文字,薄唇轻启:“在森林里,住着一只……”
安静的卧室里回荡着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发音标准,音色悦耳,伴随着故事里的红狐狸,悄悄的入了她的梦。
…
五分钟后,靳沉樾放下故事书。
床上的顾安允已经熟睡。
靳沉樾帮她把被子拉了拉,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从房间出来,他放松的神色蓦地严肃起来。
看了眼时间,他转身往三楼走去。
顾乔玺和崔棠住的客卧在乔北佳隔壁。
靳沉樾来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下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
开门的是顾乔玺。
“爸。”靳沉樾第一时间打招呼,“没打扰您和妈休息吧?”
看到靳沉樾,顾乔玺略显惊讶。
目光在靳沉樾脸上停留片刻,顾乔玺微微侧身,“有事进来说。”
靳沉樾点了下头,迈步进屋。
“你妈在隔壁陪你奶奶。”顾乔玺关上门,领着靳沉樾在沙发那边坐下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靳沉樾也没绕弯,直接将自己考虑减胎的想法告诉了顾乔玺。
顾乔玺听完后,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靳沉樾很有耐心的等着。
因为他知道,顾乔玺和他一样,永远会把顾安允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你想要减胎这个想法,其实我和你妈早就想过了。”
闻言,靳沉樾有些惊讶。
“而且这件事我们也和你奶奶商量过。”
“那奶奶怎么说?”
“你奶奶不同意。”
靳沉樾抿唇。
顾乔玺看着他,能清楚的看见他在听到乔北佳不同意后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和你妈之所以找你奶奶商量,是因为她作为过来人,可以给我们最真实的经历回馈。”
顾乔玺顿了下,继续道:
“其实你奶奶在糖宝怀三胞胎之前,她从来不和我们提怀我们三兄弟时她有多难,也不提生产后她在国外肚子一人抚养我们三兄弟的艰辛,但这次因为糖宝,因为要劝我和你妈,她将自己当时的经历尽可能完整的告诉了我们。”
“你奶奶当年吃了很多苦,但她从不后悔自己生下我们三兄弟。她说她那时候是属于特殊情况,但糖宝毕竟不是她,情况完全不一样,现在我们两家人都陪着她,时刻有人照顾她,关注她和孩子的安全,问题不大。
何况,顾家从不缺医学人才,你大伯母本身就是全球著名的妇产科名医,有她在,糖宝和三胞胎一定会平安降生。”
“我知道就算没有靳家,单凭顾家也绝对能护这安允,但我就是不忍心她那么辛苦,三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到了孕晚期她恐怕连躺着好好睡一觉都很难……”
“那你有有没有想过,为了减轻她孕期的苦而舍弃其中一个孩子,不管是哪个,那都是她的心头肉,她现在已经是一名三个孩子的母亲,对她来说,每一个孩子都很重要,你让她如何选?”
靳沉樾怔住。
“我何尝愿意糖宝受这份苦?可失去孩子的事情我和你妈也经历过……”
靳沉樾大惊,“您是说我妈曾经流产过?”
“是意外。”顾乔玺抬手抹了把脸,叹气道:“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满三个月,但还是成了我和你妈心里一道永久的遗憾。后来虽然生了二宝,但你妈心里还是会记着那个孩子。”
闻言,靳沉樾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没有这样的经历,初为人父,其实他还没太多经验和真实感,很多事都是建立在能让顾安允更好更安全的基础上去考虑,去准备。
“减胎和流产并没什么区别,就是要抹杀其中一个胎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都健康,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的。”
顾乔玺站起身,走到靳沉樾身边,拍了拍靳沉樾的肩膀,“身体上的痛和苦都是可以克服的,但心里的痛和苦却往往最难治愈。减胎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万一糖宝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靳沉樾抿着唇,无声的点了点头。
…
自那天起,靳沉樾更用心查阅关于孕期护理的知识。
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悄悄躲在书房看一些多胎生产的病例。
初衷是多看多了解,有了一定经验照顾顾安允更方便。
可没想到,看多了,心里压力越来越大。
孩子越多生产过程存在的不定因素和风险就越多,病例中不少都有大出血的情况出现!
这一晚,靳沉樾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他气息混乱,额间布满细汗。
用了好几秒才彻底醒过神,意识到那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只是梦。
小夜灯暖橘的灯光照在男人被细汗浸湿的冷峻脸庞上。
靳沉樾缓缓转过头,看见身旁侧身安睡的妻子,脑中还不由的闪现梦境中那些骇人惊心的画面。
心有余悸,这一夜,他终是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