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了,雪下得很大。
小茵撑着伞和顾安允并肩走出小区。
“这次直播后,拾光肯定会迎来一波高光流量,合作的工厂要提前打好招呼。”
“好的,我回去立马就跟工厂的负责人联系。”
幻影车内,小罗看见顾安允,立即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少夫人,您请。”
顾安允弯身坐进车内。
车门关上,车窗降下来。
她看着车外的小茵,淡声提醒:“我们和工厂的合约期快到了,盯紧最后一批货。”
“我明白。”
“回去开车慢点。”
“好的。”小茵笑着挥挥手,“允姐再见。”
顾安允淡淡应了声。
车窗缓慢升起来。
车内,顾安允看向前面,“回公馆。”
“是,少夫人。”
…
夜晚,临近六点半,黑色幻影驶入岳熙公馆。
南秋听见车声,眼睛一亮,拿上雨伞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车停在入户大门前,南秋走过来,拉开后座车门。
“少夫人,欢迎回家,雪下得挺大的,您小心。”
南秋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递进车内。
顾安允淡淡看了眼南秋,随后轻握住南秋的手腕,长腿从车内迈出。
双脚落地,站稳,她淡声问:“靳沉樾回来了吗?”
“回了,少爷五点的时候就到家了。”南秋说着还不忘补充一句:“少爷在三楼书房等着您。”
“嗯。”
顾安允迈步往屋内走。
脚步从容,不急不缓。
齐踝的月色裙边在风雪中摇摆着。
女人绝美的脸蛋清清冷冷,似没有情感的精致娃娃。
…
进了公馆,顾安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南秋接过,转身挂在智能除菌烘干衣架上。
“南秋。”
“少夫人您说。”
“我想吃牛排。”
南秋一喜:“是要和少爷……”
“准备我的就行。”顾安允转身往阳光房走去,“送到阳光房来。”
南秋:“……好的。”
是她乐观了。
少夫人这明显是打算吃饱了再慢慢跟少爷算账啊!
……
三楼书房。
靳沉樾听见车声,走到窗户前往下看。
正巧看到南秋撑着伞出去接顾安允。
顾安允从车内下来,南秋手里的伞遮住了顾安允,从靳沉樾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那在寒风中摆动的裙边。
靳沉樾收回目光,转身走到书桌前。
桌上放着的正是李杨半小时前送到的榴莲壳。
他不吃榴莲,不知是榴莲的气味,还是想到自己等下要做的事情,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紧锁。
…
阳光房内。
顾安允慢斯条理的享用着她的牛排。
南秋站在她身侧静候着。
恢复记忆的顾安允又回到了从前清冷安静的状态。
连吃饭也恢复到从前克制自律的七分饱。
她放下刀叉时,盘中的牛排还剩下三分之一。
南秋想到她怀着身孕,斟酌片刻还是出声劝道:“少夫人,您现在怀着身孕……”
“我有分寸。”
南秋没说话的话梗在口头。
顾安允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不用跟着我,我去找他。”
南秋躬身应道:“是,我知道了。”
…
书房门外,顾安允抬手敲了敲门。
几秒后,书房门从里面拉开。
门一开,一股榴莲味扑鼻而来。
顾安允微微拧了下眉,“什么味道?”
靳沉樾没说话,把书房门完全打开,人转身往书桌走去。
顾安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靳沉樾,我有话跟你说,你……”
剩下的话在看到书桌上的榴莲壳愕然打住。
靳沉樾拿起那些榴莲壳,转身看向顾安允。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顾安允眼睫轻颤。
脑中浮现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想。
“靳沉樾,你别告诉我你要……”
“老婆,这三年让你受委屈了,我的错。”
靳沉樾看着她,目光十分诚恳坚定,走向她的步伐不急不缓。
一脚一步,似乎是在刻意给足顾安允反应的时间。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步,顾安允眉心一跳,套着棉拖的双脚急急的后退了几步。
“站住!”
靳沉樾顿步。
“很臭。”顾安允看着他手中的榴莲壳,再抵不住抬手捂住口鼻。
靳沉樾:“……”
好吧,其实他也觉得很臭。
但为了追妻,他也只能忍了。
“靳沉樾。”顾安允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冷淡道:“你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你跪了又如何?真以为我会心软吗?”
靳沉樾拿着榴莲壳的手微微收紧。
榴莲壳的尖角扎着他指尖。
很痛,但不及她此刻冷淡的目光让他痛。
“我只是想跟你认个错。”
他嗓音低低,沉重又认真,“我不求你原谅,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对,我跪是我活该,你原不原谅我……我不强求。”
“是吗?”
顾安允冷冷扯了下嘴角,“那好,你要跪我不拦着你,但请离我远点。”
她说着又往后退了几步,后背差一点就抵住走廊的墙壁。
隔得远了,那冲鼻的气味淡了些,她紧拧的眉心舒展开,双手抱臂,葱玉的指尖轻轻弹跳着,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靳沉樾从她这个态度便得到了结果。
她不会心软。
但他不在乎。
这是他欠顾安允的。
男人垂眸,高大的身躯弯下,手中的榴莲壳被放到地上。
他在女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屈膝……
顾安允就这么看着。
看着男人的膝盖缓慢的压到那些尖锐的榴莲刺上。
空气静了下来。
弹跳的指尖顿住。
女人漂亮的眸微眯,卷翘的眼睫轻颤了下。
他真的跪了。
这似乎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却又似乎有带了点意外。
顾安允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停止弹跳的指尖一点点的陷入了外套的折痕里。
心跳有些快。
红唇抿了又抿。
靳沉樾双膝结结实实的跪在榴莲壳上,隔着西装裤的布料,那尖锐的痛感直击他的痛觉神经。
这种痛比跪搓衣板要强烈很多。
并且,随着跪的时间拉长,痛感也在一点点加深。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俊脸微白,他咬牙坚持着,哪怕是这般的痛,他的身姿依旧挺拔。
“老婆,我错了。”
男人低沉郑重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顾安允凝视着他此刻的样子,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天他跪搓衣板的画面。
明明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如今回忆起来,却莫名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紧抿的红唇微微勾起,带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痛吗?”她问。
男人额间浮上细汗,下颌线紧绷着,听得她这询问,心里涌上一抹期待。
眼帘低垂,语调放软,“很痛。”
此刻的他像极了受了伤等着主人抚摸的金毛。
顾安允秀眉微挑,抬步朝他走来。
靳沉樾猛地抬起头,狭长的眸亮了起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顾安允在他跟前顿步,微微俯身,葱玉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靳沉樾呼吸一紧,心跳加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