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房间外,顾乔玺看着神色担忧的崔棠,“怎么好好的就吐了?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崔棠拦住他,挡住身后关闭的门,“看着累坏了,吐完喝了点温开水就睡下了。”
顾乔玺心疼坏了,“糖宝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吐了?这得联系医生过来看看才行啊!”
“医生当然得联系。”崔棠叹声气,“但我看她那样不像生病……”
顾乔玺皱眉,看着妻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脑子里嗡嗡嗡的,“不会是……卧槽!我要当外公了?!”
崔棠:“……”
她忍了一秒,还是没忍住,抬手狠狠掐了下他的手臂。
“哎!”顾乔玺痛叫一声,捂着被捏的地方,一脸无辜,“我问问而已……”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崔棠这会儿是真头疼,她催促道:“你快给阿樾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嘛?”顾乔玺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是医生啊!”
“但他是你女儿名正言顺的老公,还是你外孙的亲爹!”
顾乔玺:“……怀没怀还不一定呢!”
“顾、乔、玺!”崔棠气得不轻,“你打不打?”
“马上!”顾乔玺立即掏出手机,“我马上打,老婆你别生气。”
崔棠抬手压了压太阳穴,一脸惆怅。
她这会儿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要真是怀了,那这孩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
半小时后,门铃声响起。
顾乔玺下楼开门。
门打开,靳沉樾匆匆喊了声‘爸’便径直往里走。
“等等。”
顾乔玺拦住他,“我让你进来了吗?”
“爸,先让我看看安允好吗?”
“你还有脸跟我提?”顾乔玺怒指着他的鼻子,“你当时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你就是这么当君子的?!”
靳沉樾自知理亏,不狡辩,“抱歉,我承认我当时答应你们是有私心,但我对安允是真心的。”
“真心个屁!”
顾乔玺一把揪住靳沉樾的领口,手背青筋暴起!
“你要对糖宝是真心的早干嘛去了?不说那个姓温的,就三年前那份协议算怎么回事?谁家真心娶老婆还要拟婚前协议的!还没结婚就想着和平离婚,你告诉你是真心的?”
靳沉樾垂眸,任由顾乔玺拽着自己的领口。
事实上,协议是顾安允要求的,他当时看顾安允态度坚定,他又存着私心,便想着先签了,三年时间呢,他总能把人哄好。
只是现实给了他一记耳光。
现在这个局面,是他当初过于自负才导致的。
早知会这样,三年前他无论如何也不回去签那么份协议……
“说话!你哑巴吗?”
顾乔玺对他这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样子更是恼火,“你身为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糖宝现在都怀了你的孩子,你就不能拿出点态度?”
靳沉樾瞳仁一颤,“真怀孕了?”
顾乔玺:“……你好像挺高兴的?”
靳沉樾:“……”
他轻咳一声,瞥了眼门外他带来的医生,“我带了医生,爸,不如您先放手,我先带医生上去看看安允?”
“我和你的账还没算清楚!”顾乔玺气恼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糖宝!”
靳沉樾抿唇,定定看着顾乔玺。
他知道顾乔玺不是恐吓,他这样的女儿奴绝对能做得出来。
“爸,我知道您心疼安允。”
靳沉樾深呼吸一口,狭长的眸深邃,透着坚定,“但我和安允之间有误会,这是属于我们夫妻的事情,我很抱歉让你和妈为我们操心,只是我希望你们作为长辈能理性点,我和安允都是成年人了,关于婚姻,我想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做决定。”
顾乔玺一听这话,更来火了,怒道:“糖宝不比你,她那么单纯,你随便动动心思她就注定吃亏……”
“爸。”靳沉樾打断顾乔玺的话,无奈的叹声气,“您可以不信任我,否定我的人品也没关系,但您不能一直拿安允当没有长大的小喜糖对待。”
顾乔玺怔住。
靳沉樾抬手握住顾乔玺的手腕,轻轻拍了拍,似安抚,“安允23岁了,她成年了,她只是懂事听话,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主见,相反的,我一直觉得安允很聪明,她很有主见,只是这些年她一直在照顾着长辈们的感受,一直压抑着自己……”
“你胡说什么?”顾乔玺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糖宝在我们身边快乐无忧,她不需要压抑自己……不对,她就算是压抑自己,也只能说明过去三年她的确和你过得很不开心!”
靳沉樾被顾乔玺的无赖气笑了,“……您是懂强词夺理的。”
顾乔玺愤愤松开手,冷哼一声,“你少来PUA我!你这招骗骗单纯的糖宝可以,骗我,没门!”
靳沉樾:“……”
父母对子女过度溺爱很容易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靳沉樾其实能理解顾乔玺和崔棠对顾安允的呵护和宠爱,因为三年前的他也和他们一样,也坚信只要他给顾安允的足够好,顾安允便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三年间,他作为丈夫,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顾安允,甚至,他敢说在这北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比顾安允更富有。
他以为这是作为丈夫自己对妻子传达心意最直接到位的方式,殊不知,外在的物质再奢华贵重都是冰冷的,从小什么都不缺的顾安允已经很难再从这些物质中体会到一丝真情实意……
如今他幡然醒悟,也才意识到,不是爱笑活泼的小喜糖变了,而是那个小喜糖被顾安允自己藏起来了……
她用清冷和淡漠压抑自己,让自己活成长辈期盼的无忧无虑的样子。
可这样的顾安允并不快乐啊!
“爸,过去三年我用错了方式。”
靳沉樾神色认真严肃,“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及时纠正,温心知我已经处理好,我不想和安允离婚,我想和她过一辈子,所以……”
话说到这里,靳沉樾突然停下来。
顾乔玺皱眉看着他,有些急,“所以什么你倒是说啊!”
靳沉樾往后退了一步,挺拔的背脊往前弯,低下头,十分郑重:“我请求您支持我,再相信我一次!”
顾乔玺微愣。
这是靳沉樾第一次用这么低的姿态面对他。
顾乔玺是意外的。
靳沉樾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人遗传了他爹骨子里的傲气,对长辈虽礼貌,但气势一直都很强。
晚辈面对长辈时的拘束和附和在靳沉樾身上基本不可能出现。
但现在的靳沉樾终于有了一点当然晚辈的低姿态了。
顾乔玺身为男人,他很清楚,一个骄傲强势的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低头,这说明那个女人在他心中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顾乔玺沉默着,没有马上回应靳沉樾。
没有得到顾乔玺的回应,靳沉樾便一直维持着躬身低头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渐渐僵凝。
门外追随靳沉樾来的家庭医生如一尊雕像杵着,进也不是,走也不敢……
楼梯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崔棠焦急的声音响起:“糖糖又吐了!阿樾和医生到底来了没有啊?!”
话音刚落,顾乔玺面前一阵迅风闪过——
靳沉樾以迅雷般的速度冲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