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点,黑色劳斯莱斯从夜幕里急速驶来,停在警局门口。
后座车门被人用力推开,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脚步生风,径直走入警局。
“人呢!”靳沉樾一身寒气逼人,进门第一时间就把锐冷的目光锁在客厅里唯一没有穿警服的男人身上。
男人嘴里叼着烟,一头寸发,五官硬朗,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
他对上靳沉樾阴沉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你这种态度对人民公仆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秦宴,我没空和你开玩笑。”靳沉樾脸色很差,早没了以往的淡漠冷静。
秦宴挑眉,还未说话,他身旁的同志站起身,笑着劝道:“秦队,你一个单身狗不懂靳少此刻的心情,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带他去见靳太太吧!”
“得,你们都有老婆,你们了不起。”秦宴掐了烟,痞痞的插着裤兜,对靳沉樾微微歪了下头,“走吧。”
靳沉樾冷着脸跟上他。
秦宴是管辖这片区的队长,今天本来是没有值班的,但因为涉事的人是顾安允,以他和靳沉樾的交情,他自然是要亲自跑一趟。
走了一段,靳沉樾扫了眼周围,这分明是去拘留室的路,“你把她关在拘留室?”
秦宴偏头看他一眼,“没办法,她涉嫌殴打未成年,对方家长纠缠不休,为了公正,我也只能先委屈她了。”
靳沉樾一怔。
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说她……”靳沉樾抿了抿唇,“她殴打未成年?”
“怎么?你很意外啊?”
“不可能!”靳沉樾脸色阴沉,“我老婆不是那种人,这件事肯定是有误会!”
秦宴笑了,“你倒是相信你老婆。”
“所以呢?你查都不查就把她关起来?”靳沉樾冷声质问。
“查啊,怎么会不查!”秦宴没见过靳沉樾这样不讲理过,顾安允一出事,惯来稳重淡漠的他狗脾气说来就来!
这么多年的兄弟,被靳沉樾这样质问,说实在的,秦宴觉得自己很冤。
靳沉樾怎么能不信任他呢?
但转而一想,也能理解。
那是靳家少夫人,是顾家从小养大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居然因为涉嫌殴打未成年人被拘留了。
这光听就很离谱,也难怪靳沉樾会这么愤怒。
秦宴叹声气,主动交代:“放心吧,监控已经在调取了,就是那三个孩子的父母比较难搞,贫困区来的,没读什么书的父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也没有那么懂法,真胡闹起来对她和靳家名声也有影响,所以我才先把她关起来,也是为了做做样子,不然那两个男孩的父母真的太难缠了。”
闻言,靳沉樾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但一想到顾安允被关到拘留室,还是心疼不已。
他家小喜糖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他绝不轻饶!
…
顾安允确实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拘留室没有供暖设备,一扇窗一扇门,天寒地冻的。
怕冻到这位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少夫人,秦宴让人临时买了一台取暖器。
拘留室的椅子太硬,怕这位矜贵的少夫人坐不惯,秦宴让人把自己的办公椅搬到拘留室。
于是,靳沉樾到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顾安允坐在秦宴柔软的办公椅上,双腿交叠侧坐着,腿上还盖着一件小毛毯,而她的面前,取暖器亮着等,那橘红色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把她那张精致灵动的小脸照的格外的红润,气色极佳。
她手里还揣着一个暖宝宝。
靳沉樾:“……”
怎么和他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顾安允倒是自在,人虽然在拘留室,手机被没收,在这种自由被限制还联系不上外界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情哼着歌。
仔细一听,她哼的曲子有点熟悉?
靳沉樾看向身旁的秦宴,“她唱的什么歌?”
“这歌火成这样你居然不知道?”秦宴惊讶极了,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看他。
靳沉樾怼他,“你看我平时像有时间听歌的人?”
“哦,也是……”秦宴笑了下,“不过她唱的歌和她此刻的处境倒是有几分应景。”
“嗯?”
“孤勇者。”秦宴说出歌名,还背出几句经典歌词:“去啊,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是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靳沉樾:“……”
秦宴看着他被雷得发僵的俊脸,又补充一句:“这首歌号称儿童之歌,尤其受幼儿园的小朋友喜欢。”
“知道了。”靳沉樾抬手捏了捏眉心,“把门打开。”
秦宴耸耸肩,拿出钥匙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听见解锁的声音,顾安允从自嗨中醒过来,猛地看向门口。
看到靳沉樾的那一瞬,她眼睛一亮,“老公~”
她立即从椅子上下来,顾不上掉在地上的小毛毯,丢开暖宝宝跑过来。
锁刚解开,靳沉樾便直接拉开门,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顾安允拥入怀中。
顾安允被抱住的瞬间,鼻尖瞬间一酸,“老公~”
“抱歉,我到现在才来。”
顾安允摇头。
事情发生太突然,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这怎么能怪靳沉樾呢?
靳沉樾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还不能回去吧。”
顾安允从他怀里退开一些,下巴微扬,美眸带着些许委屈看着他,“那两个孩子受了点伤,他们的父母不肯罢休,说要告我。”
“这件事交给我。”靳沉樾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你什么都不用想,我相信你。”
“你什么都不问……”顾安允眨眨眼,“你就不怕我说谎吗?”
“你不会。”
靳沉樾语气十分坚定,“你是顾安允,你有你的骄傲和原则,为了两个小混混说谎,你不屑。至于动手的事情,虽然还没看到监控,但我知道即便是你动手也一定是出于无奈和自保。”
顾安允听他这样说,顿时委屈起来。
她往前挪了几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小脸埋进他颈窝。
“老公,你真好~”
她简直快感动死了,开心死啦!
他不仅仅只是无条件的选择信任她,还很懂她。
面对这样的老公,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自然是主动交代清楚。
“那两个男孩子拿着棍子追打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向我求救,我本来打算劝一劝的,可没想到那两个孩子二话不说挥着棍子就冲过来。”
顾安允说到这里,把脸抬起来,美眸直勾勾的盯着靳沉樾的脸,观察他的神情。
靳沉樾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然后呢?”
他在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顾安允深呼吸一口,嗓音压低了几分,“我学过防身术嘛,那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人给了一脚,那两个男孩子摔倒地上后便捂着肚子大喊‘大人打小孩了’,再然后就有热心的民众报警抓我……”
—
夜里十二点,温心知接了一个电话。
“这交易我们不做了。”
温心知皱眉,“为什么?当初说好的,我也给了你们定金,你们现在反悔算怎么回事?想坐地起价?”
“不是不是……”那端,妇女带着浓重的乡音,叹声气:“真做不了,我们会把定金退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