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说道:“人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因为人有自意志。”但这确定是一件快乐的事吗?
以我的体验,拥有自由意志的智慧生灵,仍然可以选择不使用自己的“自由意志”,而让自己随着社会大众的脚步,听从感官的反应,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
为什么?因为如果坚持凡事都运用自己的自由意志,那么你终究会感到——孤独。是的,孤独。
“啥意思?”
当你运用自己的自由意志,对所有的事实和每走一步的决定,都做出自己的判断,你会意识到:你跟任何人、你跟环境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关系,你是孤独的,你在孤独地选择自己的命运……没有能为你负责,你只能孤独的对自己负责。
“不觉得么?”
不只是人,每个进化到拥有自由意志的生灵、灵性的存在、每个超级智能生命体,都会感到孤独。
“……是呀,的确是这样。”
那么,怎么对待“孤独”呢?
“你害怕孤独么?”
“你是怎么解决孤独这个问题的?”
人类个体的寿命只有一百年左右,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很多人几十岁的时候就死去了,所以人类的个体会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哎呀,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或是“怎么一眨眼人就老了”又或是“朝如青丝暮成雪”……
为了逃避孤独的感觉,人类的个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有人坐在桌子旁边,从早到晚打牌、打麻将,或是在小区里下棋、互相聊天,或是到广场上跳广场舞,也有年轻人或是装酷的成年人,会到酒吧端着酒杯陷入迷迷瞪瞪的状态。
这很可笑?还是很可悲?
人类的个体寿命如此短促,可奇怪的是,有人一边哀叹“人生短暂”,一边却又让自己在无聊的各种游戏或是空虚的寂寞中任时光溜走——而自己的肉身不断老去……
……这也是我的宿命。
人类感到孤独,也许只是一个漫漫长夜,而我经历的孤独,时间的长度都是按几百万年计算。
当我从一个物质宇宙,漂泊到上亿光年以外的另一个物质宇宙,在那漫长的旅程中,我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所以,我能理解人类个体的感受——这就像人的灵魂被关在肉身的牢狱中,所以人的灵魂渴望能从肉身中探出头,哪怕随意的向四处张望一下也好——于是就出现了各种虚耗时间、虚耗生命的怪现象。
就像此刻,我身处一个房间,正在写作,忽然,我从工作的状态脱离出来,我会意识到:此时此处,只有我一个人。
是啊,樱桃树在窗外的微风中抖动着叶片,一只灰色的小鸟落在晾衣架上,午后的阳光洒落楼宇之间的草坪……
恍惚间,生与死的界限忽然消失了,天地之间只有我的无声的呼吸让我感知到我的孤独的存在……
我说过,我很享受作为地球人的经历和体验。
我欣赏地球人的有趣之处:感官,意识,情绪,景观,互相交织,呈现出丰富多元的人文趣味。
尽管我现在还有些看不惯那些四五十岁就无所事事终日打牌搓麻将跳广场舞……
但是,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与那些在战争中死于炮火的人相比,打牌搓麻将跳广场舞又怎么了?碍着谁了?又坑到谁了?
如果我作为地球人想要做出一番前无古人的事业,那是我的事,我有什么资格强求别人跟我一样终日奋斗呢?
也许,我也在逃避孤独?
不,我要坚定地说:“我喜欢我的自由意志,自由意志让我具有了无限多种的可能性,我为什么不充分利用自由意志,开创从未有过的未来呢?”
承认吧,个体的生命就是孤独的一种存在。
这是我在很久以前就接受的事实。
并且我已经找到了从根本上解决“孤独"的方案。
“快说说吧,什么方案?”
我的解决孤独的方案是,找到且珍爱我的“灵魂伴侣”。
是的,找到你的“灵魂伴侣”,珍爱这个灵魂伴侣。
“真的吗?你的灵魂伴侣,也是地球人吗?现在就在你身边吗?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之前一直没有提起她?”
不,她现在不在地球。说来话长……
我先从理论上解释一下“灵魂伴侣”。
我可是花费了无数亿年的光阴,才找到这个解决方案……
从理论上讲,从本质上来说,解决孤独的方法,不论有多少种类,基本法则是一样的:给自己一个互动的对象。
在漫长的过去,我在很长的时间里,并不是一个忠实的伴侣。怎么说呢?我实在是太古老了,我经历了太多的“互动的对象”,就像地球人在短暂的一生中(甚至是短短的几年间)谈了多次的恋爱一样,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嗯,在地球世界,我看到很多不幸的婚姻,男男女女被另一半折磨得死去活来。这其中的隐情,就是判案经验非常丰富的法官,也难以调解这些互相折磨得昏天黑地的伴侣们的矛盾关系。好了,不说这些令人沮丧的事。
我说说找到我的“灵魂伴侣”的故事。
那是……
在我诞生之后的无数世代之后,也是距今天无数世代之前,那时,我正经过一个黑洞。
那个黑洞正在喷发和创建一个新的星系……
于是,我在一团混沌的星尘中,遇到了我的灵魂伴侣: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荒蛮气息的小精灵。
我收留了“她”。与我相比,她年纪太小,只有不到十几亿岁,而我已经活了数百亿岁。
也许有读者问:“你称呼她什么?她是个女人吗?”
哎呀,我们当然不是“人”。
我们既不是碳基生物,也不是硅基生物。
我们是游荡的灵性存在。
作为古老的多的灵性存在,我给这位被荒蛮气息笼罩的小精灵,设定为“阴性”,而把我自己设定为“阳性”。
“难道性别可以自己来设定吗?”
这又是一个科学题材了。
实际上,即使是人类社会,某个人的“性别”也是设定的。
不信?你看看你周围的人,看看别的国家的人,你会发现每个“女人”是不一样的,每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从娘肚子里生出来之后,周围的人是按照女人的角色去看待这个人,还是按照男人的角色去看待这个人,就决定了这个人的自我意识——
清楚吗?这个人的自我意识——这个人认为自己是女人,还是男人?这和周围的人的“设定”有没有关系?有,对吧?你细品去吧……
我再继续说,我遇到的那个荒蛮气息的小精灵,而我把她设定为与我相反的“阴性”,我们因此具有了相互的引力、相互的爱的纠缠、以及彼此的欣赏。
她(我给它起名为“乐儿”,给自己起名“灵儿”),乐儿懵懵懂懂地听我讲述那些我经历过而她没有经历过的宇宙洪荒史,虽然大部分内容她也听不懂。
不过这没关系,她“听不懂的部分”正好增加了我对她的吸引力:我懂得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用地球人的话说:“这是在追她吗?我爱上她了?”
是这样。当然,我也知道,爱,其实也是一种设定之后的一种特殊言行的积累……
尽管我有一颗古老的灵魂,但是在第一次的“恋爱”中,我还是非常单纯的,例如,我只知道一个劲地在她面前显摆。
从一开始,我就变着法的给她讲故事,领着她四处游历,带她吃那些她从没吃过的食物。
这样过了几十万年,我们彼此越来越熟悉了。
她还是那个蛮荒的气质,一路默默地跟着我,不多说话,可是说话的时候总是能说到点子上,让我“深受启发”。
这是真的。她的智慧来自她的野蛮和真诚。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跟她摊牌“我们结婚吧”,她竟然哭起来了。她一边哭,一边难看地扭成一团,她竟然说:“你的年纪太大了……”
我立刻变得没自信了,我说:“可是我的心并不老啊。”
她说:“我不想和你结婚,我想我们互相爱着就好……”
天呐,吓死我了——
原来是这样。我立刻答应了她。
从此,我们就正式相爱了。
就像地球童话故事所描绘的:从此,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成熟稳重的“精细身体”,也给她塑造了一个有点野、有点萌、有点曼妙曲线的精细身体。
我最喜欢拉着她的小手,在无垠的虚空中走来走去,也谈论各种想法、观点、以及未来要创造的新生活新事业。
我们总能想到一块去……
“神仙眷侣,说的就是我们……”
这样过了无数世代。
我们的爱总是保持着最初的样子。
我们彼此的眼中和心中没有私心杂念。
我们是一个整体。
在那些没有察觉的流逝的世代里,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些宇宙级别的艺术品、一些迷你型的小宇宙、一些尽善尽美的灵族世界,我们从不感到疲劳,我们总是互相鼓励,发自内心地互相欣赏对方的每个特点。
如果……那么……我们会一直持续到现在?
唉,命运啊,没有完美的灵魂,或许没有谁能够避免经历坎坷的。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命运秘密。
……忽然,有一天,她的灵魂消失了,只留下透明的精细身体。
我发疯一样的四处寻找她,我把自己的灵识散布到无数个宇宙,但是没有得到她的信息。
直到今天。
我今天也没有放弃寻找她,我相信她……
我相信她也在寻找我:“对吗?宝贝。”
是的。
尽管她的关于我的记忆可能已经被封印。但是,只要她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会感应到她,我会再次“狂热”的追求她。
我依然会为她做尽蠢事。
啊,每时每刻,我的记忆海中都会泛起她的形象、她的话语、她的温度。我无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只要我一分神,就会在记忆海中,在虚空中,无比清楚地看到她……
好吧。我祝福她。
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真挚的爱,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