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儿并不清楚后来高院和高韩达成的协议是什么,反正高韩开始正式上班了。他为自己张罗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并且重新装饰了一番,灰色现代风的装修,一张精致的大书桌,桌子后面是一张从地到天的大书架,办公室一角还放了一台跑步机和一个沙袋。高韩并不常常来办公室,只是每周参加主管会议,碰到有事情的时候,他也会在办公室加班。
“蒙面女友”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当事人本人烧伤比较严重,高院长和李院长都没有大面积烧伤整形修复经验,所以高韩特意从首都高薪特聘了一位专家来为“蒙面女友”做修复。在几位资深专家的联合治疗下,她的第一次修复手术,祛除最明显的表层疤痕,恢复率大概30%,还算是比较成功。
第一次修复手术完成,高韩请了几家媒体报道做了新闻报道,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一时间网上的新闻,真的把周子男跳楼事件给覆盖下去了。
经过专家们的会诊,“蒙面女友”治疗方案确定下来,还需要3-5次修复治疗,疗程时间估计要两三年时间,并且最终只能修复到他原来60%的样子。
但是做完第一次修复后,高韩便不想再进行下去了。他觉得恢复过程过于漫长,而下次手术再引起轰动的新闻效果有限,再做下去医院付出代价比较大,获得的回报有限。
第一个反对的是许靖儿。“蒙面女友”是她亲自接待并且搭台手术的,她知道“蒙面女友”本人对手术修复抱有多大期望,也知道毁容给她和老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痛苦。从人文关怀角度来说,即使再做四五次手术,薇晳也应该帮她,一救到底。
李院长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他只是给大家算一笔帐:手术要邀约首都专家飞抵过来,专家的机票酒店,以及手术费要大几万元,每次蒙面女友及她老公的住行和住院费医药费也不便宜,再加上媒体费用,每次成本十来万,大家想想是不是划算?
高院长有些左右为难。他既不想花太多钱,也不想背负不负责任的骂名。最后几个人一商量讨论:半年后再给“蒙面女友”做一次修复,也算是仁至义尽。许靖儿即使反对也没用,人微言轻,只能随他们了。
这个周末,难得的一个暖阳冬天。阳光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房间,在黑暗的房间晕染出一道金色的光带。
许靖儿破天荒睡了一个懒觉,看着身边睡着可爱模样的高姝涵,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很感谢,上天给她了一个这样的小天使。
被妈妈吵醒的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说:“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对呀,妈妈今天陪你玩。”
“可是我想跟爸爸一起玩!”高姝涵稚嫩的声音,一双大大的眼睛,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许靖儿一愣,随即笑了笑:“好,今天要爸爸带我们一起去公园玩好吗?”
整理好床,许靖儿到客房找高韩。从高韩回国那天起,他们就一直分床睡着。
今天女儿主动想要跟爸爸出去玩,许靖儿觉得这是个增进亲子关系的好机会。她站在门口低着头,想想以前自己性格比较刚强,没有平心静气的跟高韩聊过,也从不主动去沟通。今天,跟他聊聊,不管怎样,一家人还是要有一家人的模样。
她发现门被反锁了,就敲了敲门。“高韩,起来没?找你商量一个事情!”
过了好一会,高韩终于开了门,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姝涵想要爸爸带她出去玩。我们今天一起去公园玩好吗?”许靖儿一脸笑意。
“不想去,我还要睡觉。”高韩返身回到床上,继续躺下了。许靖儿跟着他进了房间。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高韩的床头,双手撑着脸看着他。
高韩察觉出什么,他转过身来,许靖儿一双眼睛,还是幽幽的看着他。“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自己带她出去玩吧。”
许靖儿轻轻一哼:“高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病?”
高韩一下炸毛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的什么话,我能有什么病?”
“那你为什么跟我分床睡?”
“我是怕吵到你和姝涵。”
“不要找借口,我们是结婚几十年了吗?对我这么没有兴趣?”许靖儿咄咄逼人。她心里的疑惑,已经藏了很久了。
高韩一手抓起被子盖在头上:“我只是不想被利用。”
许靖儿拉开枕头,一脸愤懑,音调也不觉高了两分:“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韩依然是那个高韩,宽的脸颊,轮廓分明,一头短短的头发,结实的身材,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有些飘忽,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
但是许靖儿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口,她绝不轻易退缩,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非要弄清楚不可:“有什么事可以开诚布公的说,没必要遮遮掩掩!”
高韩看她咄咄逼人,额头上青筋都暴露了出来,他一把推开许靖儿:“非要问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我不想被老高利用,不想被你利用,我不想再被逼当爸爸!”
许靖儿愣了,他居然觉得被算计被利用了,觉得高姝涵是一个不该来的孩子,高韩还在怪自己当初生了孩子?许靖儿刚才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和颜悦色的好好聊,怎么一下子火气又上来了。
她深呼吸了两口,软了下来:“高韩,对不起,当初生孩子确实没有征求你的同意。但是你看看高姝涵,她多可爱多么希望你陪陪她?你再看看我?当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有甜蜜的时候吗?你怎么就不能改变一下想法,试着接纳呢?”
高韩明显就不想再聊下去,他把许靖儿推到门口:“你先出去。我自己想想。”
公园没有去,许靖儿只好自己带着高姝涵在小区里面玩。
隆冬时分,正是银杏叶子最美丽的时候。每棵银杏树都是黄灿灿的模样,树下也掉落了许多叶子,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黄色毛毯。
高姝涵在树下兴奋的捡树叶,她穿着厚厚的棉袄,笨拙的模样,十分可爱。
许靖儿帮着女儿一起捡树叶,然后把叶子拼成一束一束的花朵,摆成一圈一圈的花环,本来心情不太好,在这慢慢的捡树叶,心里的气也慢慢消散了。
过了几天,许翎儿放寒假回来了。许翎儿回家以后,高姝涵就把妈妈丢一边,天天缠着小姨玩。许翎儿也乐意带着她到处去玩,游乐园,吃小吃,哪怕出去同学聚会也带着她,每天她们两玩得不亦乐乎。这让许靖儿比之前反而轻松了几分。
高韩现在偶尔上班,也偶尔回家,他们从分房睡直接变成了分居。
他在城南买了一套小型公寓,自己搬了过去,说是许翎儿回家了,他不方便。
许靖儿再没有主动去问他为什么。她也有尊严,也要面子,不可能总是腆着脸去求着他。
两人在人前依然相敬如宾,工作中也一派和气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们分居了。
寒假有许翎儿带孩子,韩锦绣也不用每天到她家来做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有一天,韩锦绣突然来访。她像往常一样,买了菜做好饭,只等着许靖儿回家吃饭。
许翎儿看着这个架势,她偷偷给姐姐发信息:“韩阿姨查岗,等你们吃饭!”
许靖儿秒懂,她立马给高韩打电话。快下班的时候,高韩出现在薇晳医院的大厅。
张静看到他来了,笑嘻嘻的说:“高总,您怎么下班了还过来啊?”
高韩嘴角微微一扬:“我这不是来看你嘛!”张静以后要成为他的眼线,成为他在医院管理的一根枪杆子,他不可以再冷落她。
张静走到高韩身边,用手推了推他结实的臂膀,一脸娇羞:“我还不知道你,自从娶了媳妇,哪里还把我们这等人放在眼里。”
“怎么会,我是那种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的人吗!”
“没想到你这么坏啊!”张静一边笑,一边在高韩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的说:“不过我告诉你,许医生也不是。你不知道,她跟肖毅医生关系多好。现在都在传肖毅喜欢许医生,所以才一直没找女朋友的。我真是佩服许靖儿,魅力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