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安离开时,不少士兵和城中的百姓皆来相送。
当穆念安掀开帘子,看到路旁两侧的百姓时愣了一下。
其中,穆念安看到不少孩子们对她纷纷用力的挥舞着手臂,老板娘也在人群中,目送着她离开。
这些人……
双子正驾着马车,忽然听到马车内传来穆念安的声音,疑惑回头。
“姐姐,怎么了?”
穆念安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大人物来?
听她的话,涅羽笑眯眯道:“他们自然都是来送姐姐的。”
穆念安更加疑惑了:“送我?”
她有何可送?
再说,送她这件事完全是没有道理的。
槃辛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自打您来了以后,余商便在这里开了分店,带动着当地的经济水涨船高,百姓们都在心中感激您呢。”
涅羽点了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分外俏皮:“可不是,每次我与哥哥去街上,若是他们得知我们是您的人,总会一个劲的给我们塞东西,念叨着您的好呢。”
穆念安不解。
王川这时也笑呵呵的回头:“小主子,您不记得啦,之前我同您说过这事的。”
穆念安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之前王川说过,这里的百姓穷苦,商队来的很少,所以有些东西是卖不出去的,余商既然决定要资助这里,便会将分店开在这里,一来是行资助一事,二来便是带动当地的经济。
当时穆念安听到王川这么说,便全权交给了他来做。
短短数日,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眼眶发热,心中百感交集。
她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后,垂下了眼眸,掩饰过了那一抹失望。
她以为他会来的。
是还在躲着她吗?
穆念安一路上看着周边的百姓,直到出了城后,也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出现,便放下了马车帘子。
她怒极反笑,舔了舔犬齿,哼笑一声:“闻人容极,真有你的!”
而殊不知,打从她离开时,便有一道人影对她如影随形,眼下她所期待的那个人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始终落在那顶马车上。
城楼上寒风凛冽,将他的衣袍吹得翻飞而起,发丝在空中荡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他就这样目送着那辆马车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朱武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墙上,看着闻人容极这般模样,他砸了砸嘴,万分不解“”“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他道:“昨儿我可听说了,郡主之所以这般匆匆离开,是您将人赶走的,您这是为何?”
闻人容极抿唇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朱武强便来气的很,喝了一声,急道:“王爷,趁着现在人还没走远,想要反悔还来得及,只要您一声令下,老朱我立刻将人拦下!”
“不必。”闻人容极嗓音淡淡,眼神也淡漠异常。
朱武强可急死了,大步来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三圈后,连连将右手的手背摔在了左手掌心十几下:“哎哟我的王爷,您到这个时候还置什么气呀?您分明是在意郡主的,怎么就将人赶走了,哪有您这么追媳妇儿的?”
他可真是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迫切“”“郡主那模样,那性子,那可真是太招人了,您此番放人离去,若是郡主被其他的男人带走了,我看您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了!”
闻人容极眼眸一顿,清粼粼的视线落在了朱武强的身上。
“您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您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人,真就这么放手了,不后悔?”
不后悔?
闻人容极眼中晦涩难懂。
他若是没有这一身的伤病,自是可以毫无顾忌,可眼下他还有几年可活?
一年?还是两年?
纵使有再多的情谊又怎样?他如何能舍得耽误她?
不如打从一开始便将这苗头狠狠的掐灭。
若途中穆念安真能遇到可与其相守一生的男子,也好。
闻人容极让朱武强离开,自己则带着一坛酒来到了一处墓地。
他坐在墓碑前,拿出一个酒碗将其倒满后,倒了在墓碑前,自己的拿着一坛酒又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他向来不饮酒,不是不喜,而是不能。
喝酒误事,且他的病也忌酒,能少喝便少喝。
他一直克制,可如今却控制不住的一口接着一口喝着。
直到酒坛见了底后,他方才将酒坛放在了一边,一双漆黑的眼眸淡漠而虚空,听他声音沉沉却难掩晦涩:“五哥,之前你说我不懂情爱,你说错了。”
“我懂。”
“可我却亲手将她赶走了。”
“我不能耽搁她。”
凉风习习,吹得周遭飒飒作响。
良久后,闻人容极站起了身,他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胆小鬼。”
五日后。
临江一带,一人骑着高马早早的在路口等待着。
见他英武非常,一身白衣千尘不染,眉宇温润,眼中却有些急迫的看向一到望不到尽头的路。
这时,见他眼睛忽然一亮变,骑马走向前去:“郡主,可算等到你了。”
眼下穆念安并未乘坐马车,而是同双子一同骑了马,看到男子后,愣了愣,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余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她看向余赐天的身后,并无舅舅的身影。
这里乃是临州一带,舅舅并不住在这里,为何余赐天会在?
余赐天解释:“我来这里谈一笔生意,听闻郡主要来,便在此等候,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我碰着。”
他眼底有些笑意:“郡主日夜奔波,不若在这里先歇息歇息。”
穆念安正有此意。
随着余赐天的带领,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庄子面前,穆念安看这府门前是用纯金打造的门匾,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刺目的光后,一时愕然。
余赐天瞧起来是一个温润正经的男子,没有想到爱好竟如此浮夸。
触及她的目光后,余赐天知道她误会了,便解释:“郡主有所不知,此乃义父亲笔题写,特意命人以纯金打造。”
原来是舅舅。
穆念安一时无言。
感叹道:“看不出来,舅舅品味竟如此独特。”
余赐天笑而不语,看着穆念安的目光温柔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