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随着厉王的话落,众人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穆念安的身上。
不知为何,此事他们竟然有些许的紧张。
厉王素来与闻人荣极不合,而眼他竟是要从闻人荣极身边带走穆念安,是想要拿穆念安以此来给闻人荣极难堪不成?
穆念安看着面前冷肃英戾的厉王,眨了眨眼睛,和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男人对上了等号。
他的相貌并无过多变化,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眼中多了几分沉凝,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深不可测。
穆念安缓缓道:“很抱歉,王爷,请允许我拒绝。”
厉王并无意外,他道:“时隔多年,你也许不记得我是谁,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当年我欲收你为义女,可因种种原因未能成事。”
说到此,他眼底浮现遗憾:“当年我曾答应你父亲要待你如亲女,即使过去多年,我仍履行承诺。”
厉王面色沉沉,浑身的气场十分的强势,就话语也带着不容拒绝:“我并不知道你在京城所受的苦楚,若是知道,必然不会留你在京城中遭人搓磨,此事是我不对。”
说着话锋一转:“既然那些废物护不住你,那么便到我的封地去,你便是我的亲生女儿,在那里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你便是最尊贵的。”
“金银财宝,胭脂首饰应有尽有,对了,还有男人。”
“若是你想要,封淮的男人,可任你挑选,多少都行”
“唉唉唉,说什么呢,要说男人,谁能比得过我家儿郎?”
正当穆念安哭笑不得时,只见一商队在针锋相对的两个军队之间,硬生生的插了进来。
“舅舅。”
看到来人,穆念安眼睛一亮,连忙翻身下马。
余琤子来到穆念安面前,见她气色极好,连连点头,想来是被照顾的很好。
又想起方才厉王说的话,连忙把身旁的男子拽到面前,随后往穆念安面前一推:“崽崽想要男人?和舅舅说啊,舅舅这里不仅有钱,还有男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之前那两个混小子你没看上,这个应该行了吧,这可是舅舅精挑细选的。”
男子猛地被推出来,眼中闪过无奈,对穆念安行了一礼:“见过郡主。”
穆念安看了男人一眼,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长得极为俊美,一身的气势更是温润无比,比起景离装模作样伪装出来的温润,可以看出此人身上的温润乃是浑然天成,加之他眼中的笑意,让人不由的生出亲近。
穆念安问:“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不愧是崽崽,记性就是好!”余琤子说:“当年这小子跟在你母亲身边,那段日子是他一直陪着你,你时常跟在他身后叫小天哥哥呢,这叫什么来着?”
余琤子右手手背朝下,拍在左手的掌心,一连拍了几下,掷地有声:“啊对,青梅竹马!”
他对穆念安道:“之前那俩混小子崽崽没看上,这个怎么样?都是顶顶好的,喜不喜欢?舅舅特意带过来给你瞧一瞧。”
虽然余琤子压了嗓音,可还是让男子听见,面容露出了些许无奈。
穆念安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给她塞男人,难道他她就看起来如此饥不择食?
前有余琤子期望的目光,后有厉王耐心等待,穆念安却转头,视线落在了闻人荣极的身上。
在厉王出现时,闻人荣极心中已然生出不悦,而听得二人这番话后,心中无端升起烦躁,似是感觉到他的情绪,马儿四肢不安的动着。
闻人荣极拽了拽缰绳,对穆念安伸出了手:“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
尽管他表现的十分平静,声音却不自觉地泄出一丝催促。
厉王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事情该由她自己来决定,你急什么?”
触及厉王挑衅的目光,闻人荣极眼眸沉了沉。
宫中。
小李子来报,厉王未得召见擅自回京一事。
金帝神色沉沉,似在批阅面前的奏折,可久久却未动,手中持着的笔已然落下一滴浓墨,将折子晕染了一片漆黑。
“圣上?”
金帝回神,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折子合上扔到了一旁,叹息:“朕倒是将他给忘了。”
当年穆司彻夫妻去世,厉王欲要强行带走穆念安无果,放话若是穆念安在京城受了委屈,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来,厉王在封地一直安分守己,没有想到为了穆念安,他竟要冒着杀头的罪名也要强行回京。
望着空荡荡的宫殿,金帝眼神飘渺了一下,问:“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的很失败?”
这话小李子哪里敢接?
金帝也不在乎他是否回答。
闻人荣极不惧皇威,敢指着他的鼻子张口大骂,甚至放话威胁,而如今回京的厉王,性子比闻人荣极好不上多少,可以说,比起闻人荣极,厉王的性子只能更加狂戾。
闻人荣极不愿朝廷插手边关治理一事,而如今,厉王又带兵回京,全然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金帝叹了一口气,幽幽话语自大殿内传来:“朕的这个皇帝当的窝囊啊。”
小李子眼观鼻鼻观心。
在金帝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听,什么话听了装作没有听到。
可观金帝这般模样,小李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预感。
厉王擅自回京,闻人荣极远赴边关,这大金,怕是要乱了。
雅正居。
当文竹得知穆念安离开京城,归期未定后,不顾身体虚弱,强行下地,踉踉跄跄的要出去寻她。
门刚一开便撞上了正要进来的吴广胜。
猛不防的,吴广胜被他撞得倒吸一口凉气,哎呦一声捂着胸口道:“你这孩子做什么呢?冒冒失失的,喝!你这脸都快烧成猴子了,下地作甚,快到床上躺着去!”
文竹这几日染了风寒,日日高热,虽然大夫写了药方,可对这孩子似乎并不管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吴广胜才抽出时间来看一看他,没想到就看到了他这副模样。
文竹脸烧的通红,眼里都有着血丝,眼下他满心着急的问:“郡主走了?”
“啊,走了,得有一会儿了。”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吴广胜心说这小子对小主子的情谊倒是挺深,竟会这般不舍。
他说:“小主子决定走时不是和大家说了吗,哦对了,那是你正发热,郡主还来看过你。”
文竹怔怔:“什么时候……”
“那时候你正烧的不省人事,想必是不记得了,快回床上老实的躺着去。”吴广胜欲要将人带到床上去。
“我要去找郡主。”
文竹绕开吴广胜便往外走,随后他的肩膀被吴广胜捏住,见他眉头紧紧的皱着:“小主子现在已经出了京,再说,你去找她做什么?”
“我……”
文竹哽住了。
是了,以他的身份,就算找到了郡主,又能如何?
文竹只觉心中空落落的,有种莫名的慌乱和无措,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