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荣极一走,金帝便宣她入宫?
穆念安不动声色:“小李公公先走,待我回去换身得体的衣裳再去面圣。”
回到雅正后,穆念安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让康妈妈拿脂粉扑在脸上,本是红润的小脸顷刻变得苍白,唇色微微涂了些胭脂也压不住那病气。
康妈妈开始不解,后来便似明白了什么,给穆念安梳发时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鬓,一只简单的珠钗。
此去皇宫,乃是王川陪同。
穆念安昏迷时,可算将他吓个半死,此次说什么都要护着小主子,半分闪失也不能有,即使有双子护着也不行。
此次出事,当真是让他吓破了胆子。
小主子若是出事,他该如何像死去的主子交代?
前去皇宫的路上,穆念安对王川道:“巫虫极为难解,就算是有解药,也是难寻,难为诸葛大夫耗费心力替我寻找解药又熬制解药,待她归来,定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王川点头,道:“说来也巧,您中的毒,王府恰好有解药,也算是万幸。”
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穆念安垂眸,陷入沉思。
真的就这么巧吗?
她之前醒来后便询问过双子,双子态度十分微妙,说起话来语焉不详,问的多了竟也不说了,拔腿跑了。
王川见小主子指尖轻点着小木桌,问:“小主子,怎么了?”
穆念安回神,收了手:“没什么。”
驾着马车的双子听到马车里的对话,表情沉重。
那日,闻人荣极对他们二人说:“此事无论如何不可告知念儿。”
“念儿心思重,若知晓此事,必然会自责,乃至痛苦,你们既为她好,便要将今日的事情烂在肚中,若是念儿问起来,便是不知。”
“她昏迷时,你们在外等候,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十年一开花的观音泪,唯一的救命药,闻人荣极眼睛不眨一下的给了穆念安。
说这番话时,闻人荣极表情平淡,却让双子感觉到了心惊。
虽私心他们是想要这唯一的救命药用给穆念安,可闻人荣极的不曾犹豫让二人觉得愧疚,亦觉得自己卑劣。
“听说我昏迷期间君延闯了皇宫,伤了贵妃,甚至威胁了圣上?”穆念安想到双子的话,问。
王川点头,那日他姗姗来迟,前因后果虽不是很清楚,但那日闻人荣极从宫中归来后一身血煞之气着实令人心惊。
“淑贵妃如今如何?”
王川摇头:“此事宫中捂的严,并未有消息透露出来。”
她发病后,君延便进了宫,她中的毒难道和淑贵妃有关?
不对,若是如此,依君延的性子,绝对不会留淑贵妃再活着。
她曾私下询问过诸葛青蓝,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差,什么都不肯说,问君延,便是说了几句便被岔开了话题。
她中毒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蹊跷,大家好似都在瞒着她什么。
君延如此大动干戈,金帝却还是一忍再忍,这事,微妙啊。
想着,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穆念安抽回神来,下了马车后,在宫门口看到了小李子。
正欲随着小李子入宫时,见一队御林军恰好巡逻经过。
行礼问好之后,那位大统领将穆念安拦住:“郡主止步。”
穆念安侧目:“怎么?”
大统领道:“宫中不得闲杂人等入内,请郡主令暗卫在此等候。”
这位统领倒是好眼力,往日她入宫时都没有人发现跟着暗卫,这位倒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穆念安转身:“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数十黑衣人现身于此。
竟是皇卫!
御林军统领惊讶。
皇卫与暗卫可谓是天差地别,皇卫乃护着皇帝安危,是万里挑一的顶尖高手,那日血洗贵妃寝宫时的画面他历历在目,此刻看到这些皇卫仍觉得心惊。
之所以识得皇卫,便是衣着不同,暗卫一身黑,皇卫则在衣襟,袖口处绣了金丝线。
“在这里等我。”
穆念安对大统领道:“这样可好?”
大统领侧身,手扶在悬挂在腰间的刀柄上,道:“末将护送郡主进去。”
说着,御林军齐齐侧身,各个神色冷肃。
穆念安笑了,眉尖挑了挑:“怎么?大人这是将我当成了罪人?”
大统领低头抱拳,话语客客气气道:“末将并无此意,万事以郡主安全为首。”
穆念安不动,面上讥讽:“怎么个意思?这么大个皇宫,难道还有刺客行刺本郡主不成?”
“自然没有。”
“既然这样,如何能劳烦大统领与诸位护送?”穆念安目光徒然一凌,逼问:“那么此番入宫,大统领是护,还是押呢?”
一番话当即让小李子冷汗直冒,旁人不知这位小祖宗的性子,他却是知道的。
这位大统领行事素来稳重,怎突然来这么一招?
随后小李子想起来了,这位大统领和丞相府有些关系。
怀王前脚刚走,便迫不及待的想拿捏人了?
晦气东西!
当皇宫是自己家不成!
小李子心中大骂一句,当即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大统领还想说什么,听小李子笑眯眯道:“岂敢劳烦大统领,若是耽搁了大统领巡逻,让贼人混进宫中,岂不是罪过?郡主由杂家带进去即可。”
大统领深深看了眼小李子,这才抬手向后一挥:“我们走。”
大统领此番作为,穆念安以为乃是皇帝授意。
闻人荣极前脚刚走,这是要拿自己开刀?
可观小李子的模样,却又否认。
看来并非金帝授意。
也是,金帝不是蠢人,就算要拿自己开刀,也断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一路跟着小李子到了御书房。
金帝书桌堆了不少奏折,听到动静后抬了抬眼皮,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闯入视线时,一怔。
穆念安瘦了许多,脸色也难看的很,就算涂了胭脂也无法掩饰面上的憔悴。
往日来找自己时,小姑娘总会提着裙子毫无礼数的朝着自己跑来,言语软糯。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姑娘,对自己信赖的姑娘,前不久还说将自己看待成父亲的姑娘,如今看他的眼神是镇静的,疏离的。
金帝心中竟泛起了悔意。
他,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