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眸明亮赤诚,这般直勾勾盯着一个人时,谁能遭的住?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穆念安都未遇到过像双子这般性情之人,当即心中无措。
瞧着他们模样,若是她不点头,他们怕是要当场落泪。
情不自禁的,穆念安点了头:“好。”
双子果然露出了笑容。
二人更如狗狗般将下巴放在她的膝盖上,嗓音轻轻:“太好了,郡主不太讨厌我们。”
穆念安:“……”
可怜见的,从前她手段强硬,接触到的男人无一不是手段强硬之辈,就算不是如此,也必然是啐了毒的蜜霜,如今这般情况,竟是让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的穆念安头一次感觉到了无措和头痛。
似看出她的窘迫,双子替她理好衣服,站起身来乖巧的坐到她身边,其中一人道:“郡主还不知我二人姓名吧?”
穆念安点头,还真是。
说话少年笑了,露出的犬齿配着梨涡十分醉人:“郡主不妨猜猜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穆念安道:“你是弟弟。”
少年一怔:“姐姐如何猜出?”
穆念安见二人眼中震惊,不觉露出笑意:“这有何难?舅舅虽然未曾与我说过,你们也没在我面前表露身份,但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她指了指其中一人,道:“哥哥对弟弟的照顾长久以往形成的习惯亦不会改变,方才用膳时,哥哥夹了菜给你。”
双子对视一眼,竟真的未曾注意过。
少年惊喜极了:“不愧是姐姐,就是义父都时常将我们认错,我是弟弟,名叫涅羽,哥哥叫槃辛。”
“义父说,我二人名字有涅槃之意,十分吉祥,故而取了此名,可惜,他时常将我与哥哥认错。”
听涅羽鼓着脸抱怨,表情带了几分娇憨天真,穆念安不觉心软。
槃辛面上带笑,身为哥哥,自是比弟弟要稳重许多,他目光中倒映着穆念安浅笑温柔的模样,问:“姐姐可想听听我二人的故事?”
穆念安点头:“舅舅说,你们曾是孤儿,他途经此地看到你们,故而将你们兄弟二人收养。”
“的确如此。”
见茶杯已空,槃辛重新给她到了热茶,他嗓音带着少年人的稚气,干净轻缓:“当年我们父母被流寇所杀,我兄弟侥幸死里逃生,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义父,义父带我们回家,教我们识字习武,待我与弟弟学成后,义父放任我们为父母报仇,此后我二人便一直跟在义父身边。”
难以想象,这样天真稚气的少年竟有如此遭遇。
“义父说,他不白收养我们,将来我们要给他养老,这本就是理所当然,义父说,待我们出师,便让我们前来京城找您,将他手中产业尽数交给您,您就是我们的小主子,我们要尽心尽力的辅佐您。”
穆念安怔住了,万没有想到,还有人在远方默默为她谋划一切。
“义父每次路过京城,都会站在城门口许久,直到城门关时才会离去,见到了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女儿家的东西,不论多贵都会买下,说,若是有朝一日见到崽崽,要将这些好东西送给她。”
槃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此次来京也是突然,义父听到传闻后便急急忙忙过来,来时我和弟弟心生忐忑,见了姐姐后,倒是安定了。”
他们同义父走南闯北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不知见了多少,自然也接触了不少娇贵小姐,未见到穆念安时,他们便想着,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性情该是何等的骄纵,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
“义父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能在您身边做事,已是我兄弟二人最大的幸事。”
说着,似不好意思了,见他捏了捏发红的耳垂:“义父不过是一句笑谈,您不必困扰。”
他没说的是,余琤子的确是有意将他们交给穆念安做小,只是看她颇为困扰,他才这么说。
“若是真说起来,义父救我二人是心善,也是存有私心。”涅羽道:“当年义父说过,是见我和哥哥长得好看,讨人喜欢,是想着将我们送给郡主,当玩伴给您开心的。”
说着,双子站起身来,对穆念安作揖,认真道:“我二人存在便是为了姐姐,望姐姐莫要嫌弃我们。”
“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
穆念安被两双赤诚的眼睛看着,心中柔软,温声道:“能得你们相助,该是我之幸才是。”
双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那我们以后,还可以称您为姐姐吗?”
“我家中并无弟弟,你们比我小,日后便是我弟弟。”
双子立刻爽朗叫一声:“姐姐。”
闻人荣极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却觉得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与那俩小子的和谐相处让他觉得不快。
遂耳边回响起了诸葛青蓝的话。
比起贴心的解语花,谁会喜欢木头桩子。
咔。
手扶着的门框竟不觉裂开一道细纹。
天冬感到主子的不快,道:“主子,不进去吗?”
进去作甚?
扰了小姑娘的兴致吗?
闻人荣极竟难得负气起来。
甩袖离去。
回去后便将自己关进房中,谁都不见。
康妈妈不明所以,见他这般模样以为是哪里不适,急得团团转。
诸葛青蓝却一副看透的模样:“慌什么,改天他自己想明白了就会出来了。”
又对天冬道:“见了郡主便这般模样,一次两次还好,若是时间长了,怕是引的发病,日后让他少见些,也能活得长久些。”
砰。
房门被打开,闻人荣极大步来到诸葛青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诸葛青蓝嗤笑一声:“我就是哑巴也得说,你见了穆念安心绪动荡的厉害,多来几次,你少活十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闻人荣极,你难道没有察觉,穆念安对你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这么下去,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你。”
闻人荣极一顿。
低垂着眼眸看她,看似毫无情绪,却莫名让人感觉到胆寒:“你想说什么?”
“你该离她远点。”
“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