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夫人走到哪里不是受人追捧,如今一朝事出,什么身份,什么骄傲她统统不管,如今穆家已经完了,她死没关系,但是不能连累她儿。
她儿何其无辜!
“求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只是松玉他是无辜的,你放过他,放过他,我给你磕头了。”
穆念安看着她,双眸平静,嗓音亦是淡淡:“放过他,可谁来放过我呢?”
“我问你,我父母亲的事情,你们都是知道的?”
穆大夫人想起穆老夫人当时的惨状,打了一个哆嗦:“开始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后来无意中得知,念儿,只要你答应放过松玉,我就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可好?”
她知道,穆念安在乎这件事,手里捏着这件事,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好。”
穆念安声音落下,穆大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道:“你父亲的尸身,的确是贵妃所为,当年她痴恋你父亲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在你父亲娶了你母亲后仍在纠缠不休,她对你母亲恨之入骨,当年为了毁掉你父亲婚事,将你母亲的画像送入了宫中,只是不知为何那画像换做了她,也是因此她进了宫。”
“你父母亲的尸身被带回来,贵妃曾对老夫人要求过让她下葬,至于你母亲,那万人岗的事,也是她出谋划策,她不知打哪里听说万人岗都是孤魂野鬼,尸骨丢在那里便是永世不得超生。”
穆念安指甲陷入肉中,疼痛亦压不住心中的戾气,面上却冷静的可怕,听她问:“还有什么?”
见她低垂眼眸,看不清神色,周身的气息却让人悚然。
闻人荣极敏感察觉面前小姑娘情绪不对,手触碰上了她的指尖,就见满是戾气的人像是被安抚了,收敛了气息,饶是如此,依旧危险。
穆大夫人背脊窜上麻意,虽对方什么都没做,却感觉到了惧怕,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已经暴怒但是被暂时安抚的凶兽,吞了吞口水,道:“她曾说过,她死后会命人将她和你父亲葬在一起,以求来生。”
穆念安低垂的眼眸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黑,心中是愤怒,是戾气,是想要将一个人挫骨扬灰的杀意,面上却见她笑了,眼中不见笑意,是彻骨的寒,凌冽的冰,嗓音慢悠悠的:“活人倒开始想着死人的事情,贵妃娘娘还真是想的长远啊。”
穆大夫人流出惊恐,眼中倒映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心道,穆念安莫不是疯了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遵守承诺啊。”
穆念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袍,一举一动带着矜贵,全然看不出她内心是何等的滔天杀意:“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还有件事,我要问你。”
“穆家白骨,可是与我有关?”
轰!
穆大夫人眼中一瞬间出现了慌乱,当即否认:“什么白骨,我不知道!”
端看她反应,穆念安笑容加深:“还真与我有关系啊,小白自小跟着我,十多年没去穆家,它却能一下嗅到那里有东西,必然是看到过的,小白与我形影不离,小白看到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夫人,我查出来,和你自己说,其中性质可不一样,你可要想好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乎意料的,穆大夫人竟一口否认,不论穆念安如何威逼利诱,全然不开口。
想到了某种可能,穆念安眼眸一动:“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夫人知道吗?”
穆大夫人表情并无意外,可听穆念安接下来的话,却出现了慌乱。
“可是我最近却能模模糊糊想起当年的事情,你说,那具白骨,是不是失踪已久的训狗师呢?”
穆念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锐利的,审视的,她话语极慢,观察着她脸上最是细微的表情:“你说,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才遭来了杀身之祸呢?”
穆大夫人第一反应自然是反驳:“你,你怎么会知道?当年若不是他大意,若不是他想多管闲事,根本不会……不!你诈我!”
随即回过神来,厉声道:“你诈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什么训狗师,我不知道!”
还真和自己想的一样啊。
穆念安勾唇,原本是想诈一诈,没想到竟然让她真的猜中了:“夫人不说也没关系,大理寺最是擅长审讯,到时候,就要看看是夫人的骨头硬,还是那刑具硬了。”
穆念安离去时,听一道沙哑声音叫住了她。
“郡主。”
穆念安停住了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了穆松玉的身上。
见他神色极为憔悴,双目赤红,想来这两日的家中变故让他大受打击。
穆松玉起身,理了理衣袖,郑重跪在了地上,磕了一头,身体伏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可以与言语中窥出其哽咽愧责:“先前种种是我糊涂,愧对与你,往后,你要幸福。”
“会的。”
穆念安不曾再看他一眼,同闻人荣极一同离去。
出了牢房后,迎面碰上了花止忧。
花止忧拱手抱拳:“见过王爷,郡主。”
穆念安问:“关于穆家白骨一案,少卿大人查的如何?”
花止忧道:“下官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再次审问穆家人。”
穆念安颔首:“有劳少卿大人,若是问出来了,劳烦告知我一声。”
花止忧点头,见她脸色苍白,大病初愈的模样,顿了下:“郡主节哀。”
看着穆念安同闻人荣极离开的背影,花止忧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可谓是惊天动地。
穆家此事惊动朝堂,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辰泽和古木同。
二人同穆司彻有着过命的交情,得知他竟死于亲兄的算计时,恨不得将穆易挫骨扬灰。
良将难得,尤其是穆司彻此等有勇有谋之人,若是此人还活着,必保大金多年安稳,可这等英勇之人却死在了亲人的算计之中。
可恨,该杀!
穆家被押入大牢的当天,墨佩兰带着刀冲向了地牢,若非辰泽死死拦着,她怕是要大开杀戒。
饶是如此,她在地牢中指着穆家骂了个翻天覆地。
经此一事,这天,怕是要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