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荣极轻笑一声:“哪有什么意义,不过是随口一起,说起来当初带大蒙回来,你便时时同它玩耍,那时念儿说话尚还囫囵,叫不清楚,便一直抱着大蒙大蒙的叫,如此,便这么叫了。”
咚——
穆念安的心脏被重重的触动,本能抬手朝大蒙的耳后摸去。
此等野兽本该都是十分具有野性,旁人近身不得,可在穆念安靠近时,大蒙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将头凑了过去。
在摸到大蒙耳朵的上的一处残缺后面,她的眼神变了。
和她的大蒙一模一样!
当年她救下大蒙,它的耳朵被撕咬出了一个缺口,那缺口是大蒙独一无二的,可眼下,这伤口都是一模一样。
同她的大蒙,一模一样。
“大蒙,是你吗?”
穆念安蹲下身来注视着那双兽瞳。
大蒙虽是野兽,可从小随跟着穆念安生活,对旁人脾气大的很,可对她来说就像是个大猫一般,极尽撒娇。
大蒙拿头拱了拱她。
巨大的体型差异之下,穆念安被拱的一个趔趄,若非文人荣极在身后扶着,怕是要跌倒。
“你这畜生,没个轻没重,后退!”
将穆念安扶起来,闻人荣极问:“念儿可是吓着了?”
“没有。”
穆念安摇头,问:“大蒙年岁有多少?”
“八岁。”
她的大猫也是八岁。
一模一样的伤痕,相同岁数,面前的白狮就是她的大蒙。
异世界孤身一人,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悲凉的事情,可如今有了大蒙,穆念安心中反而安定了许多。
见她眼中欢喜,闻人荣极生硬的脸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穆念安弯起了眼眸:“多谢君延,你的这份大礼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
“君延的这个时候送我大蒙,不仅是因为我喜欢吧?”
穆念安摸着大蒙,就如同前世二人相处那般,听着大蒙喉咙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笑道:“明日便是期限了,君延是怕穆家人狗急跳墙,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所以才将大蒙带来给我,对吗?”
“穆家卑劣,以防万一。”
看着小姑娘温顺的眉眼,闻人荣极道:“府中暗卫众多,穆家就算要耍手段也不会舞到你面前,念儿尽管放心。”
“我知道。”
正说着,外面天冬拿着一封书信送到了穆念安面前。
是穆家来信。
若是普通的信件必然会被拦着,见天冬神色,便知此事必不寻常。
穆念安将信拆开一看,随即轻笑一声,将信件交给了闻人荣极。
扫了一眼后,闻人荣极脸色沉了下来。
这穆家怕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竟然拿除宗族之名来威胁。
闻人荣极眼中翻腾着霜煞。
穆念安却不见丝毫怒色,反而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我说什么来着,人一旦急了,便会乱了方寸,乱了方寸,这事就好办了。”
闻人荣极抬眸。
穆念安勾唇:“我还正愁没有理由与穆家撇清关系,如今,正合我意。”
见她对穆家没有任何留恋之情,眼底不见丝毫的伤心,闻人荣极脸色稍缓,却仍有不虞浮现。
“穆家欺人太甚!”
康妈妈得知此事后,恨的咬牙切齿:“当真是蛇鼠一窝的东西,从小到老竟没有一个好东西!穆家好歹也是个名门,做出这种黑心肝的事情来逼迫郡主,脸都不要了!”
“她不在我面前,若是在我面前,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又见穆念安与闻人荣极喝茶,神色不见丝毫慌乱,不由的又忧心起来:“郡主,穆家着实可恨,您虽想要脱离穆家,可也不是这种时机,如今被他们要挟,穆家已经不要了脸,到时若是倒打一耙,颠倒黑白一番,您的名声可怎么办?”
“他们这就是欺您啊!”
康妈妈心疼穆念安,气的心尖儿都疼了。
穆念安摸着大蒙的毛发,虽是笑着,可眼睛却像是淬了冰一般带着冷意,听她声音轻缓:“我父母在世时,便与穆家分了家,既然穆家以此相要挟,那就遂了他们的愿,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也必然会赞同的。”
原主父母的死亡与穆家脱离不了关系,她正愁要怎么与穆家一刀两段,没想到穆老夫人却是瞌睡了送枕头过来,这般大好的机会她又怎可错过?
待她彻底的脱离了穆家,有些事情才方便着手去做。
否则,光是小辈这一身份,始终有所束缚。
康妈妈见小姑娘一脸镇定,想必是拿定了主意,也有了应对之法,松了一口气。
穆念安看着大好的天气,心情也跟着明媚,声音轻快:“穆老夫人打了什么主意我兴许能猜到。”
“拿族中除名之事要挟,为的就是让我服软,与穆家冰释前嫌,但老夫人是何心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心胸狭隘,有仇必报,我若真的如了她的愿,妥协了,她也会找机会将我彻底赶出穆家,眼前这些事,不过是先对我施威,若是我示弱,便是利诱,这事我若是妥协了,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老夫人来信,告知她,明日我去拿东西,顺便族中除名一事一道进行,请长老,开祠堂,公证人一样不能少,她若是不肯,这人我来请,祠堂我来开,她若是肯配合,这事尚好说,若是不肯配合,我可没那么好商量。”
“念儿长大了。”
闻人荣极放下茶杯,长叹一声:“我以为念儿娇弱,没想到性子竟如此刚烈。”
越发像她的母亲了。
“穆家既然想要我担这个亡父除名的声誉,他们逼我,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我不得安宁,他们也休想好过!”
穆念安眼中闪过狠意:“人在做天在看,我且看他们有多大的气运,他们真以为这些礼教能拿捏我?”
“礼教杀人,却杀不了我,我就是要让穆家名誉扫地,在这京城没有立足之地!”
穆念安道:“穆家这条蛀虫在我身体里钻的够久了,若是不断腕,必然会被他们吸干血肉,这蛀虫,我要亲自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