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说完,郭阮也发现蹊跷,也感不妙。
鼎城乃是天堑之地,除非城破,否则别想轻松攻入滕州境地。
如此一来,想要破城,攻城梯便是必不可少的攻城利器。
但这次吐蕃军来势汹汹,竟然没有拿攻城梯,令众人不解。
等他们再近点儿时,赵寒等人才看清楚。
只见前排依然是盾阵,盾阵后面跟着一群没有带武器却抱着其他东西的士兵,他们进攻有序,阵型稳定。
嘉吉依旧是骑马跟在阵型的正中,此刻他脸上平静且隐隐有得意之色,嘴上嘟囔一句:
“感谢你们提醒了我。”
“不好,他们手中抱得是柴火。”
严浦大喊一声,众人循声看去,果然发现了猫腻。
“柴火,真是抱的柴火。”
“火攻,他们要火攻,火攻城门。”
将士们相互传话,一种紧张无力的氛围突然蔓延开来。
“大人,城中可有防走水的设施?”
赵寒分析到火攻之法,第一时间想起了消防设施。
在古代,虽然没有消防车消防栓这样的消防设施,但是对于防火,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和工具,尤其是在夜晚,还有专门的更夫,为的就是防止发生火灾。
“回禀先生,鼎城四季多雨,所以并未设置专门的走水设施。”
郭阮这一答复,赵寒等人的心都落到了谷底。
吐蕃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助盾阵的防御让士兵把柴火堆到城门中,再以火攻,只要城门一破,吐蕃军必然能杀入城中。
到那时,城中的将士,将会变成吐蕃人发泄苦闷的人形沙包,无一能逃过。
“快,去城下,等吐蕃人破城,我等与他们决一死战。”
郭阮已经是绝望了,原以为火攻能打退吐蕃人,让他们有缓一口气的时间,想不到他们居然有样学样,也搞起火攻这一套来。
“大人说的对,成文,你们把重弩抬到城楼下,正对着大门,吐蕃一旦破城而入,全力打击。”
眼下这情况,赵寒只能想出利用重弩拖延时间的办法了。
知道吐蕃人的意图后,所有人都很紧张,气氛突然冷凝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如死灰一样沉寂。
“严浦将军,麻烦你指挥将士们到城墙下搭建一道简易的防护措施,如此,我们还能撑一段时间,希望这时,张汉他们能按时赶到。”
“肖彭公子,麻烦你带着你的部下,快些撤退,退到滕川郡,通知那里的百姓快点撤退。”
“先生,请您也带着你的人赶紧撤退,吐蕃人一旦打进来,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也要尽快撤离才是。”
郭阮一口气安排了好几支队伍,他的目的很明确,守城本是他和严浦等将士的职责,现在情况危急,肖彭和赵寒他们肯定应该先行撤退才是。
“大人说的哪里话,都说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皆是大瑞男儿,自然也有职责在身,岂可轻易撤退?”
肖彭还在犹豫之际,赵寒斩钉截铁地回答郭阮。
“这怎么行,先生身有大才,将来若是能为我大瑞所用,前途不可限量,对大瑞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切不可趁一时之勇,误了大好将来。严将军,请先生他们离开。”
郭阮的话也很决绝,命令起严浦来。
“这绝对不行,肖公子,你可以听从郭大人之言,去滕川郡报信,此事资重,还请公子上心才是。”
现在情况危急,赵寒怕肖彭不好意思走,先给他打了言语掩护,学着郭阮强迫他们离开后,接着又跟郭阮说:
“郭大人,我相信就算吐蕃人烧破了城门,我们也未必会失败。”
“未必会失败?先生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大人放心,吐蕃人想来是没有准备多余的攻城梯,所以才把唯一希望寄托在烧毁城门上来,但鼎城这城门做得很大,一时半会儿是能撑住的,只要我们提前在城门后面做好防备,城门为何不可成为我们的攻击口呢,我们架设四座重弩,到时候他们就成了活靶子,再说了,我这护卫的连弩和将士们的弓箭,定能与他们周旋。”
赵寒说得很有信心,内心却没什么底气,只希望张汉他们能快点赶到。
但即使是这样,郭阮还是相信了他,立即组织将士们搭建防线,第一层自然是拒马架,防止吐蕃破城后用骑兵冲击。
第二层则是原本打算运上城墙的木料搭建的类似战壕的建议围挡,这里是摆设重弩的点。
第三层则是把原本用作城墙两边的围护的沙袋,这里用来作为连弩和弓箭的布设。
大概过了三刻钟,在众将士紧锣密鼓的开工下,各层防线已经搭设完毕。
吐蕃这边,士兵们把柴火送到城门下堆好后立刻把柴火点燃。
火越来越大,城门也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看样子城门就快撑不住。
随着响声越来越密集,吐蕃士兵的脸上也生出一种成功的喜悦之色来,他们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打算在城破的第一时间冲进去,领取先头奖励。
嘉吉这下也少有放松,在他看来,这下势在必得。
因为吉赞此次带兵的目的是为了给攻打秀州筹集军资,所以攻下鼎城,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作为一个部落首领,自然没什么太过兴奋的表现。
半个时辰过去,火势越来越大,城门底部烧毁后,上半部也支撑不住,突然一下朝城外倒去,几个运气不好的吐蕃士兵就这样被葬送在城门的门板之下。
“杀,杀进去。”
城门一倒,交战双方的心又悬了起来。
尤其是吐蕃这边,兴奋之色立马上了头,每个人都开足马力,准备朝城内冲去。
于是,吐蕃士兵一拥而上,挤进城门之中。
城门很大,但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廊道还是显得比较狭窄。
赵寒第一次看着这么多吐蕃士兵朝自己扑来,心里一阵发毛,但也毫不拖沓,一声令下,四座重弩齐发。
冲在最前面的吐蕃士兵看见重箭飞来,眼珠子差点瞪出了眼眶,还来不及回头跑,便被射的穿堂而过。
重弩的优势在于威力大,这四箭齐发,几乎涵盖了城门廊道中吐蕃士兵的关键位置,余威之下,每支重箭都串了好几个吐蕃士兵。
前面被射到的士兵开始往后倒去,紧接着,吐蕃士兵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倾倒,后面的士兵不明情况,一门心思往前挤,于是他们阵型大乱,翻倒的、跌落的相互交叉,乱成一片。
这种情况在前世看来,就是极为典型的踩踏事件。
城门刚被烧毁,廊道又比较长,此时整个廊道温度很高,吐蕃士兵不能前进,后退也很困难,有的撑不住这么高的温度,昏厥者遍地都是。
“退,快退出去。”
这时一个吐蕃士兵的小队长找了个石墩作为制高点,开始指挥后面的士兵撤退,情况这才得到缓解。
“弓箭手准备,发射。”
趁吐蕃兵撤退之际,郭阮指挥弓箭手乘胜追击,又用弓箭扫射了一遍。
吐蕃这次的进攻,便以损失大好几百士兵结束。
但是城门已破,他们只需退出去稍作调整,危机还是在大瑞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