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唇瓣微微颤抖，嗓音沙哑。
“你把它……从学校带回来了？”
他泛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朝朝。
“对呀对呀。”朝朝弯着杏眸马上点头，开心虞辞哥哥一眼就认出来了。此时的小朋友正专注地观察着绽放的兰花，并没有看见少年的异样。
朝朝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素白柔软的花瓣，动作谨慎得生怕一用力就把花瓣扯掉了。
小朋友软乎乎地说：“虞辞哥哥你看，小草没有死掉，它活过来啦，还开出了小花花。”
虞辞紧盯着朝朝，生怕漏了一分一秒。清冷的眸子里浮上朦胧的水光，眼尾脆弱的殷红堆叠，一点血痣滚烫灼热得似将灵魂燃烧。
话一说完，朝朝终于扭头去看身边的虞辞。
凝视着她的少年连忙移开视线，装作在欣赏着兰花，从朝朝的角度也只能看见他半个轮廓清隽的侧脸。
朝朝托着软绵绵的婴儿肥问：“虞辞哥哥，你喜欢吗？”
虞辞闻言指尖一滞，喉结滚动，半晌才低哑地应了声：“嗯……”
“太好啦，那小草就交给哥哥了！”
朝朝欢喜的奶音响起。
虞辞惊愕地转头看着小团子，语气迟疑，“给我……？”
就见朝朝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对呀对呀，这就是我说要送给哥哥的小花花呦。”
朝朝是知道的。
这株小草跟虞辞哥哥丢失的那条手链上的小草是一样的。
虞辞哥哥一开始总是看起来很难过。
后来最爱的漂亮手链不小心丢了，是朝朝的话，她肯定会哭死的。
所以后来她拜托司机叔叔把小草挖回家。
如果小草活过来的话，虞辞哥哥会开心，朝朝也会很开心。
朝朝的这株兰草，可以说，就是为了虞辞养的。
虞辞目光怔怔，哑然无声。
他没想到，看不见的角落里，不是只有阴暗滋长邪肆注视，还有生命无声无息破土萌芽，向他而生。
喜悦的小团子已然自顾自地跟他絮叨起小草的培养手册来，“虞辞哥哥你放心，小草很好养活的，你只需要浇浇水，跟它聊聊天就好啦。”
小团子讲起来头头是道，要不是虞辞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然就信了。
虞辞的眸光落在那兰花上。
这兰花在学校泥土地里枯萎衰败，虞辞初见时毫不意外。
这是永怀素，极为娇贵难养，落在野地里多是死路一条。想让它开花，更是需要细致的呵护与照料。
霍家，除了小团子，就只有宁姨……和霍总。
虞辞敛眸，心底的直觉告诉他是后者。
弯眼笑的小团子还在继续说着：“虞辞哥哥你可以把小草当做朝朝哦，要是想我了就多跟它说说话～”
朝朝已经默认虞辞要养兰草了，正准备再多叮嘱一些，突然小耳朵有感应似的动了动，惊喜地叫了声，“粑粑出来啦！”
“虞辞哥哥，你等我一下哦。”
说完，小团子立马向屋子里跑去。
“粑粑粑粑！”
霍钦果然已经结束了谈话，正从楼梯上下来。
“诶，景丞哥哥嘞？”奔跑过来的朝朝发现谢景丞没有跟在身后，疑惑地歪头。
霍钦：“在打电话。”
刚刚他提出了目前项目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谢景丞正联系员工解决。
“这样呀，好吧。”
朝朝小小地遗憾了一秒，再就马上激动不已地牵起霍钦的手，“粑粑，小草开花啦！快来看快来看！”
花园里兰花盆边，见朝朝拉了霍总过来，虞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朝朝的声音兴奋不已，小手指着白润漂亮的兰花，“粑粑你看，是不是超级好看哒！”
霍钦垂眸看向那兰花，余光瞥见小团子欢呼雀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丝笑意，他缓声道：“嗯，好看。”
就好像是自己得了夸奖，朝朝还有点不好意思，娇憨地笑了起来。
旁边虞辞默不作声，隐晦地观察着霍总的神色。
见到兰花的时候，男人深眸内里不见情绪，只有在回应小团子之时，添了几分柔和。
这让虞辞更加证实了刚才的想法。
若真是霍总在照料着兰花，他贸然拿走的话，岂不是让霍总心血付之东流了。
朝朝仰起脑袋：“粑粑，我想把小草送给虞辞哥哥。”
此时，一直安静的虞辞突然出声：
“朝朝，还是不——”
“可以。”
虞辞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神色淡漠的男人就已颔首答应。
朝朝：“好耶！！！”
对兰花，霍钦没什么舍不得的。
照料它，也不过是怕见草没养活，小团子也跟着哭死了。
况且送人了也好，免得他夜里驱完虫回房的时候，再见着趴在床上的小团子一脸写着“哼哼被我发现了吧粑粑你还说我”的傲娇得意的小表情。
霍钦不知朝朝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但他选择保持沉默，“……”
既然霍总本人应允了……
虞辞将未言的声音咽了回去。
小团子高兴完，就疑惑地回头看看虞辞。
“虞辞哥哥，你刚刚叫我了吗？”
虞辞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什么事。”
虞辞带上一盆兰花，自己回家不太方便，霍钦让司机送他回去。
离开前，朝朝扒着车窗，露出两个小揪揪和一双依依不舍的大眼睛，“虞辞哥哥你记得多和小草说说话，不然它会无聊的。”
朝朝就每天和小草聊天，说好多好多话，她怕虞辞哥哥不说了，小草会不习惯。
虞辞笑着答应：“好。”
朝朝：“还有还有，哥哥记得拍小草照片给我看看……朝朝去虞辞哥哥家看也可以哒！”
这点虞辞求之不得。
“嗯，好。”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朝朝暂时没想出来，最后只奶声奶气说：“虞辞哥哥上学不要太辛苦了～”
虞辞眸光更柔和了，“知道了。”
谢景丞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就撞见虞辞手里拎着包装过的兰花盆栽，坐车扬长而去。
谢景丞脚步一顿。
凤眸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见过人上门送花的，没见过离开还捎花走的，连盆带花的那种。
谢景丞仔细回想方才的画面。
这盆兰花……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