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军从天边缓缓压上,八千乐安军居左翼,六千东莱军居右翼,八千北海军和齐郡军居后,位居中央的则是三千全甲精锐步兵,全部由各家的私军部曲组成。
孔融一马当先,立于中军最前侧,身后跟着军中将领、各家家主或是代表。
孔融看向远处连绵数里的黄巾军营,冷声说道:“黄巾贼子必然想不到我军会于此时发起进攻,既然如此,我们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此战若能胜,之前的颓势便可一扫而空。”
“但此战若败!”孔融回头扫向身边的众人,“诸位便和我孔融一起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吧!”
会钉在耻辱柱上的只有你孔融,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可没指望能上史书。
孔融身后众人心里吐槽道,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斗的胜利同样重要。毕竟只要这场战斗再输,青州军就可以解散回家了。
不,应该是可以准备投降,让青州换个主人了。
尤其按照黄巾军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可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因此此战必须要赢,只不过,一众青州将领担忧地看了一眼,周围疲惫低落的青州军,对这场战斗的信心并不是很足。
昨夜被黄巾军夜袭之后,无论有没有与黄巾军交战的军队,后半夜都没有睡好。黄巾军离开后,为了防备其杀一个回马枪,青州军又在附近巡视了几番,最后回去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彻底放下心休息。
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就又在孔融的要求下全体整军出击。
当然黄巾军的状况也不算太好,黄天骑兵昨夜刚经历过一场硬仗,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不过黄天骑兵是由狂热的太平道教众组成,些许疲惫对于他们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昨夜大胜,正是信心满满的状态,不惧一切来敌。
当双方拉近到一里地左右时,已经能隐约看清对方的面容。
青州军率先发起了进攻,一辆辆弩车调整方向,瞄准义仇军,数十根劲弩一齐射出,直插黄巾军而来。
张梁和彭举迅速联手施展了一个大型术法,将身前的地皮掀起,大量尘土飞扬而起,被垒在黄巾军身前,形成一道数百米长的土坡。
青州军的弩车开弓过早,经过五百米的飞行,力量已经不足,纷纷被垒起的土坡拦截住。
青州军中又有十余辆砲车,将燃起烈焰的砲弹掷出,也被张梁几道术箭拦截,在半空中炸开。
孔融见状皱了皱眉,心知在两位神境术士的阻拦下,青州军在器械上的优势会被很快填平。他朗声说道:“北海孔融在此,黄巾妖道,可敢天上一战!”
这算是斗将了,不过术士之间的斗将还是很少见的。
相对于武者来说,术士的个人战力较低,但在军阵之中能发挥的作用要大很多,因此很少有人会拿术士去斗将,这属于暴殄天物的行为。
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孔融想要通过斗将拦住一个神境术士,彭举也想试探一下孔融的底牌。
彭举看了张梁一眼,说道:“青州军若有底牌,必然是在孔融手中。师兄不妨继续坐镇军队,我先与试试那孔融,如何?”
张梁点了点头:“若有异常,我会随时接应师弟。”
彭举身影一闪,腾空而起,朗声说道:“那便让贫道见识一下孔北海的手段。”
言罢,彭举也没等孔融反应,先使出了看家本事,背后百丈高的金甲虚影迅速升起,浩荡的金色刀芒朝青州军的中军斩去,刀芒中逸散的力量将地面崩裂,扬起无边尘土朝青州军卷去,真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孔融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拦不下这一击,那所谓的进攻只是徒劳,两名神境术士联手,虽然也处理不了这两万五千大军,但想拦住片刻却也不难。
但孔融也知道自己拦得下,眼下孔家虽然还没有神境术士存世,但在过去数百年间,也出过不少,对于神境术士的威能很是了解。
孔融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袖珍小车,朝空中丢出。小车迎风招展,瞬间长到正常牛车大小。牛车的样式很朴素,棚顶都是用草和破布搭成,下面是随处可见的木板。
最令人惊奇的是,随着牛车的变大,车的前面竟然有一只老牛从虚空中浮现,这老牛看着懒洋洋的,也并不壮硕,毛皮上闪烁着青铜般的光泽。
牛车缓缓向前,慢吞吞地和彭举倾天裂地的刀芒撞击在一起。在彭举震惊的目光中,刀芒如同遇到热刀的黄油一般,从牛车两侧开始融化消散在天地之间。
“牛车?”彭举喃喃自语,“难道是圣人周游列国那辆?”
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孔圣合道之后,留下的牛车竟然也能有这等威能。
不过,这牛车终归只是死物,是死物就有它的弱点,只是彭举现在还没发现。
孔融飞身跃入牛车之中,虽然他一身锦衣和这破旧的牛车画风极为不符。但还是彼此融为一体。
孔融扬起牛鞭,轻轻抽了一下车前的老牛,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老牛抬头长哞了一声,屁股一甩,带着牛车踏空向彭举奔了过来。
彭举淡淡地笑道:“孔北海圣人之后,竟然愿意屈身这等马车之中,真是令贫道佩服。”
孔融冷笑一声:“这可是圣人周游列国时所用的牛车,圣人面前诸法不侵,圣人座驾亦是如此,你这妖道不过区区神境,还不束手就擒。”
彭举还是没有忍住,大声笑了出来,他伸出双手将自己的脑袋从脖颈摘下,握在手中,往孔融的方向递出。
“彭某头颅在此,请孔北海来取。”
冷漠的讥笑声和嘲讽的话语,从彭举手上自己的头颅中传来。
孔融见状,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彭举只是在用戏法来挑逗自己,讽刺自己所谓的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