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功法,也是阻碍术士修为进步的重要一环。
尤其是对于术士天赋高的人来说,和那些穷尽一生在气境术士挣扎的人不同,他们往往很早就摸到了常规功法所能提供的最高境界,并因此只能先苦琢功法,再寻求进步。
当然也可以走捷径,去投靠朝廷和高门大派,就能比较轻易地获得顶级功法,当然因此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之类,但这也是正常的代价。
彭举未下山之前,因为缺乏神境功法,也只能卡在形境巅峰。如果他没遇到陆严,大概率也要走上自创功法的路,或者凭借前世的记忆去投一家前景不错的势力。
自创功法往往无法超过已有的功法,除非真的是绝世天才,或是能够另辟蹊径。
形境术士自下而上的揣测,和神境术士乃至半圣的高屋建瓴,自然是有很大差别的。彭举自创功法基本上没可能比得过太平经。
周宣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周宣不缺地位和资源,但问题是他这一脉压根就没有再往上的功法。只能靠自己编写,可自己写的功法又有缺陷。
“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遮蔽您的天机推演的?”
“正是,”周宣叹了口气,“尤其是在对方有两位神境术士,我们又和前线相隔数百里的情况下,我只能隐隐有些预感,但想看清却是做不到。”
太史慈猛地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速去高莞县,提醒一下孔公他们才是。”
“已经晚了,”周宣摆了摆手,示意太史慈坐下,“首先,我的预感没那么准。其次,既然我一点都推测不出来,那这个预感本也应该是没有的,既然现在有,那我想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这……”
“况且子义你的梦解之术还没化解干净,一身武力也就能用出六成,去到高莞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周宣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是说如果青州守不住,子义你就找机会离开吧,以你的天赋,无论天南地北,在哪里都大有可为,日后也必能在贼寇手中夺回青州。”
太史慈皱了皱眉:“我太史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无与青州同生同死之心,战前先思考退路,则每战必败!”
周宣摇摇头:“你们行军打仗那一套我不懂,我的话你就当是长者的劝告吧,若你不愿听可不听,但到了关键时候希望你能想起我说的话,不要热血上头,冲动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宣现在对青州一战持悲观态度,不仅是对高莞县的那种不安之感,也是之前趁太史慈昏迷,给他占梦后的结果。
给太史慈占梦之事,周宣没对太史慈说起过,以他神境术士的修为,也不需要对方亲自将梦的过程讲出来。
按周宣那日所看,屋后双瓦坠地化为双虎,无边青气伴星自天属地,这正是贼寇乱起,将星陨落之象,青州之战是何结果,周宣心里已经有数。
如果是武者,大概会觉得能凭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但术士,尤其是天机术士,则大多迷信天命,逆天改命之事,天机术士是不会做,也做不到的。
周宣已经暗中将家眷送往徐州,他自己是神境术士,保命手段层出不穷,即便陷身乱局之中,也有脱身之法,不担心性命之忧。
但太史慈只是一介粗鄙武夫,武力虽强,也称不上纵横无敌,死亡对他来说并不遥远。
周宣对太史慈的印象不错,也想提点一下他,至于太史慈是听或不听,周宣也就随缘了。毕竟太史慈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和强大武者,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不是他周宣一两句话就能左右的。
周宣继续说道:“既然高莞县战事有变,我们也不能继续在这边安心休养,还是要提前前往高莞,只是此时上路,子义你的伤势可能要加重一些。”
太史慈摆了摆手:“慈身体硬朗,区区这点损伤不足挂齿。”
“那便让下人收拾收拾,趁夜往高莞县去吧。”
……
豫州颍川山门草堂之中,蓑衣青年若有所感,放下书卷抬头望向北方,脸上露出微微的奇怪之色。
“天命……又变动了。”
这是一句无声的呢喃,明明蓑衣青年的唇舌动了,喉咙也震动发声,但仍然没有丝毫声音传出,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虽是夜晚,但草堂之中还是很热闹,桌案上的镜子有四面还亮着,不断传来清晰而不吵闹的交谈声。
这些儒门的大修士早已不管世事,甚至有几位已经对外宣称病逝,只隐居在幕后把控大局,为子孙站台,平时闲的没事就喜欢来草堂闲聊。
右手第一面镜子感叹道:“按照之前的推算,孔融的军队应该已经到达高莞县,与黄巾军隔着两郡边界对望,不知最终的战果会是如何?最后到底是这孔家小子一鸣惊人大破黄巾,还是黄巾军乘胜追击,并吞青州?”
身后第二面镜子传来苍老的笑声:“老夫猜测是孔家小子赢,他要是守不住青州,孔家可就彻底没落了,逼到极致,他一定会掏出圣人留下的底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拿捏两个低位神境术士还是不成问题的。怎么样?季常兄可愿与我赌上一赌?”
“不赌不赌,老夫又不是傻子。黄巾军虽众,但实力有限,纸面实力远远不如青州军队。若其真已经成了气候,我等又岂会安然坐在这里笑谈?”
另一人插嘴道:“季长兄、季和兄,两位何必心急,十余万大军交战,想要分出胜负至少也要几天时间,再算上消息传递的时间,怎么也要五天才能见个分晓。此时双方还没交上手,现在就谈论胜负,未免太早了一些。”
“不早了,”蓑衣青年平淡悠远的声音传来,“胜负已分,你们早做准备吧……”
镜中人们的话语霎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