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为首一人怒声说道:“刘济,你是要和我们开战吗?”
刘济轻咳一声,淡淡地说道:“我乃是真定王的后裔,皇室血脉。就算是县令大人,和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小小的游徼,也配大声直呼我名?”
“那赵某配吗?”
一杆大枪扎进人群中,强大的气劲将周围的家丁震飞出去,赵云随后落到长枪的旁边。
刘济对于赵云出手毫不在意,只笑盈盈地说道:“赵壮士武力超人,若是能与我们合作,那便是配。”
言下之意,不合作就是不配。
赵云说道:“那赵某就还是不配吧,不知刘家主此行何为?”
说着,跟着赵云来的乡勇们从侧面来到店铺前,跟在赵云身后。
刘济冷笑一声说道:“也罢,我也早就知道你们这些贱骨头硬。不过,今日也并非是刘某有事找诸位,而是这位高县丞找诸位,刘某也只是仗义相助罢了。”
高县丞踏前一步说道:“不错,据人报官说有几家店铺仗势欺人,货易假物,强买强卖,本官今日奉命查封这几家店铺,郡县官府手令具在,敢有反抗者,视为谋反处理。”
赵云闻言瞳孔一缩,顿感不妙。
若是刘济用强,他倒不惧,大不了火并一场,凭他的武力,进退都可。
可偏偏刘济是在玩阴的,借用官府之势威迫他们,赵云若是动手,便是谋逆大罪。
不说横死当场,也是再无宁日,尤其是跟随他的乡勇,没有赵云这般本事,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可若任由官府查封了店铺,也不行。
这些年来,朝廷赋税日趋严重。
赵云带着这么一大帮人,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店铺带来的收入,光靠土地里刨出的粮食,可填不起乡勇们的人头税。
交不起税,就只能卖田给地主豪强。
没了田,又只能卖身给地主豪强,最后被收下当狗了。
因此放弃店铺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赵云当下也是进退两难,单手紧紧攥着长枪,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济背负着双手,淡淡地说道:“赵壮士,我且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在诬陷于你,可是那又如何呢?这就是豪强。任你本领再高,也斗不过我的。”
“说得好啊!”
“啪啪啪”的掌声在店铺上响起,众人抬头,只见一道袍青年正站在店铺的屋檐上。
见众人望来,彭举双袖一甩,纵身跳下屋顶,缓步走来。
“这位刘家主说的没错,豪强就是这种东西,他们仗势欺人,也有势可仗。利用仗来的势,他们将小民收入囊中,扩大自己的势,如此越来越强。就好像是磨盘碾稻谷,小民就像稻谷一样无法抗拒被碾碎的命运。”
刘济呵呵一笑:“你这道士倒是有几分见识,要是这位赵壮士也能和你一样看得清时务就好了。”
“时务?”彭举停下脚步,“刘家主想必是误会了。”
“稻谷脆弱,无力抗衡磨盘,但若聚沙成塔,却未尝不能将其掀翻,只是可惜世人往往各自为战,不懂得与同道者合力。”
彭举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这话是给子龙兄说的。”
旋即彭举大踏步上前,一口气箭吐出,穿过家丁的层层防护,从刘济的眉心穿过,带出一道血剑,随后气势不减,微微拐弯又从高县丞的太阳穴穿过。
一口气连杀两人,对于彭举来说轻而易举。
那刘济和高县丞不过有一点点气境术士的修为,在神境术士眼中与凡人无异。
这两人死得太快,直到他们倒在地上数息之后,家丁和府吏们才反应过来。
“这……家主和县丞死了!”
“为家主报仇!”
“不行,此人妖法太过恐怖,仅凭我等岂能为家住报仇?还是快跑吧!”
“不用这么麻烦,”彭举淡然地说道,“有想为你们家主报仇的,就上前一步,不想的,就跑回去,法不责众,刘家想必也不会怪罪你们。”
听彭举这么一说,家丁和府吏们反而相继全跑了,没有一个留下。
这也在彭举的意料之中。
就算这些家丁佃户中,有刘济的死忠,也不敢率先上前迎接彭举的鬼神手段。
反而是想跑路的,一听就跑了。
在没有前进的领袖,且多数人后退的情况下,出于从众的心理,也就只能都跑了。
若是其中有一人敢于上前,也不至于全部跑光。
但反过来说,如此血性男儿,怎会愿意给刘济这种人当狗。
家丁和府吏离开后,气氛还是非常紧张。
赵云横枪问道:“敢问道长是何人?”
彭举看着眼前的赵云,和印象中的玉面小生不同,赵云身高八尺,宽肩厚背,阔面重颐,是个身材雄壮的汉子,年岁上看着也是奔三了。
“贫道彭举,至于我的身份,想必子龙兄心中已有数,何必再问?”
“那便是黄巾贼寇!”
黄巾军盘踞的巨鹿郡就在常山郡的旁边,一个突然出现的道家术士,还视豪强和官员于无物,说杀就杀,不是太平道人又是谁?
赵云身后的乡勇面面相觑,低声私语道:“竟然是黄巾妖人?”
“诶,”彭举笑着走上前来:“诸位此言,贫道倒是要辩上一辩。”
“你等为何称我为黄巾妖人或是贼寇?想必乃是官府所言、豪强所言。可方才豪强和官府也称你们为贱骨头,那不知我可也能称各位一声贱骨头呢?”
“说到底,不过是那些人对我们的污蔑罢了。他们厌憎我们的反抗,只希望我们能像犬马一样,老老实实地匍匐在他们脚下。”
“这……”乡勇们一时间讷讷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乡勇们不说话,彭举却并未停止,继续边走边说道:“其实黄巾军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为何聚在一起尊奉子龙兄为领袖?不过是希望能汇聚众人之力,不被他人欺辱罢了。可今日之事,你们仍然无力解决,诸位可知为何?”
赵云默然,他已经知道彭举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但还是有乡勇不自觉地喃喃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