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屯骑营军司马也对校尉说道:“校尉大人,我军全甲行进,虽有炎汉旗回复体力,但也损耗不小,不宜接战,不知可否缓行一二?”
“这……”屯骑校尉有些犹豫。
他不是沙场宿将,蒙先祖之荫得授屯骑校尉一职。
虽然他也恪尽职守,不是尸位素餐之人,但也就练兵还行,没有战场经验就是没有。
最主要的是没有决断能力。
此时骑兵和步兵之间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卢植的命令也不能及时收到。
与其他骑兵校尉商量一下吧,屯骑校尉想着。
他挥舞令旗,空中的火焰组成一道道图形幻影。
这是汉军的旗语,其意思是询问是否同意暂停休整?
这个旗语由两部分构成,第一个是一道横杠,是评级询问意见的意思,第二部分是个“7”型,表示暂停休整的意思。
越骑和长水二营校尉见状,打回旗语说道:“你们要停就停,我先继续看看。”
原因很简单,越骑和长水二营都是轻骑兵,在炎汉旗的加持下,长途跋涉并不是很累。
屯骑校尉见状更加犹豫了,想了想打出旗语:“一切如旧。”
骑兵不擅长正面作战,就算对方是农民,抗线也需要屯骑校尉的全甲骑兵。
他的屯骑营应该还能顶一顶,等三营汇合,更大范围的炎汉旗阵能助屯骑营快速回复体力。
因此屯骑校尉朗声说道:“诸位将士,我已看到前方黄影闪烁,必是贼迹,还望诸位继续坚持,待破敌之后我请全营喝酒吃肉。”
他当然还没看到,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他说完之后,屯骑营的骑兵也确实气势一震,马速都快了许多。
可是下一刻,屯骑校尉竟真的,从层层雾影之后看到一片黄影。
他猛一挥令旗,炎汉火焰清空前方的白雾。
前方竟然满山遍野,站立着数不清的黄巾士卒,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为首一名穿着淡黄道袍的道士,盘腿虚坐在空中,笑盈盈地看着地上的汉军。
正是张梁。
屯骑校尉不惊反喜,终于让他逮住这些黄巾贼了。
他在空中向左右两侧的越骑、长水二营打了旗语:“我已接敌!”
左右同时回应:“我等同样发现敌人!正在包抄,伺机凿穿敌阵!”
屯骑校尉放下心来,令旗一挥。
“诸位将士,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当在此时!”
“随我冲锋!”
屯骑校尉一马当先,炎汉旗上的火焰伴他左右。
汉军的前面就像一只俯冲的凤凰,携带煌煌火焰向黄巾军冲去。
张梁见这漫天的炽烈火焰,摇头惊叹道:“不愧是朝廷底蕴,这火焰连我也接不住。”
“所幸道士我也不需要硬接。”
他冷漠地看着汉骑冲进黄巾军阵中,任由汉骑的锋锐将黄巾士卒融化,只是随手扑灭几团向他扑来的火焰。
屯骑校尉见空中的道士一直不动声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仔细看向身前的黄巾军,却发现他们面容麻木,反应迟钝,挥刀无力,在汉骑兵锋下瞬间破灭。
这很符合黄巾军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但当屯骑校尉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黄巾军的表现竟比普通人还要差!
就像是快饿死的人一样。
就算是黄巾蛾贼,也不应该让这样的人来打头阵!
屯骑校尉很快意识到,其中必然有诈。
他微微回头看去,却发现在他背后,一具黄巾军的尸体都没有,只有被焚烧践踏的大片农田。
屯骑校尉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不对,这是黄巾妖道的邪法!”
“屯骑营听令,右侧转向冲锋,随我冲杀出去!”
屯骑校尉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他的发现,直接下令让屯骑营撤出黄巾军阵。
张梁摇头道:“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
这确实是一种法术,是撒豆成兵的一种衍化。
由张梁施展的撒豆成兵,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一个豆子就是一个精兵。
张梁只能做到让其拟化模样和简单动作。
而且这种法术拟化的士卒,其实很明显,如果细致的观察是有可能远距离发现的。
不过汉军已经奔驰一个多时辰,心里早已厌烦不已,见到黄巾军的身影就立刻冲了上来。
下一刻,周围的迷雾中陡然射出无数支火箭,朝着农田射来。
同时,张梁一抖道袍袖子,黄巾军积攒的火油从天而降,落入汉军阵中。
火焰、庄稼与火油相互点燃,将整片农田凶猛焚烧起来。
屯骑营数千骑兵还未冲出农田,就被火势困在其中。
不断有骑兵沾染上火焰,在乱军丛中,也无法打滚熄火,被活活烧死在阵中。
可惜的是黄巾军火油不多,不然能直接将屯骑营焚灭在火势之中。
屯骑校尉心中懊恼,自己怎地这般着急,竟陷入如此境地。
他挥舞令旗,试图操控周围被黄巾军燃起的火焰。
但空中的张梁怎会任他施为,与屯骑校尉争抢起了火焰的控制权。
一个神境术士,一个凭借器物的武者,自然是张梁优胜。
火舌扑向汉军,将一个个屯骑营将士吞没。
两侧的越骑、长水二营见到中间火势大盛,心中也十分疑惑。
虽然汉军有炎汉旗这控火神器,但不代表汉军火焰免疫。
所以汉军作战,很少肆意纵火,多是收束火焰攻敌。
而且炎汉旗之火,是无根之火,虚明之火,不可久燃,怎会盛大到如此地步。
越骑校尉沉声道:“不管如何,无论是屯骑营纵火,还是黄巾军的鬼蜮伎俩,我等只需从敌后穿插,做那砧板上的锤头便好。”
长水校尉与越骑校尉不谋而合。
左右两路汉骑从田野黄巾军的斜后方插入,但他们也很快发现这里的黄巾军都是法术假冒的。
可惜的是黄巾军已经没有多余的火油了。
一个又一个头戴黄巾的黄巾士卒从白雾中走出,向越骑、长水二营的轻骑兵包围过来。
为首的分别是何仪、何曼、黄邵、刘辟、龚都五方渠帅,冀州五万黄巾士卒已尽在于此。
这世上大多数战事都和谋略无关,绝大多数战事谋略只能起一部分作用。
战争到最后,就是要靠真刀真枪来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