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轩瞥了一眼旁边毛茸茸的脑袋,她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曾见过,标标准准被宠爱的小公主样子,撒娇卖萌的。
可刚才,她在弟弟面前完全是一副严厉姐姐样子,像那么回事似的。
“你弟弟学习不好?”夏文轩忽然开口。
说起这个林之薇很头疼啊,家里人学习就没一个差的,唯独到她弟弟这儿,就是学不明白。
记得当初给他讲三角函数,讲了两天,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弟弟抬头,顶着一双清澈到愚蠢的眼睛说:“姐,咱俩一会儿吃火锅去吧。”
“还行吧,他就是年纪小,心思不在这儿。”林之薇不想在外人面前拆弟弟台。
还挺护短,好像刚才说她弟弟掏了脑子去考试的人不是她一样。
里奥有任务被派走了,吃饭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三个人,阿莫一如既往的话不多,夏文轩依旧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林之薇,你是兔子吗,只吃菜?”夏文轩夹了一块刚烤好的牛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吃点肉。”
有的人呢就是不会说话,明明是关心的话,非不好好说,幸好之薇不跟他计较,“知道啦,谢谢你。”然后给他包个肉卷递过去,“喏,请你吃。”
小花养出感情了,知道关心他了。
夏文轩看着纤细的胳膊递过来的肉卷,勾了下唇,直接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咬了下去,牙齿轻轻刮过她的手指,满意地看她缩了下手。
林之薇把剩下半个肉卷放他盘子里,嫌弃地抽了张纸巾擦手,这人真是懒死了。
“什么时候去探险啊?”夏文轩拿着酒杯送到她唇边,“喝一口壮壮胆儿?”
“你起来!”林之薇推开他的手,“笑笑说今天晚上去,可我不是很想去啊。”
“干嘛不去?”
“我害怕呀。”林之薇睨他一眼,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吗?
夏文轩嗤笑了声,嫌弃地开口,“就那么个破大楼还害怕,可别给我丢人了。”
这话说的奇怪,她害怕就害怕,跟他有什么关系,林之薇这次直接开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手一顿,嘴角的笑僵住,冷哼一声,“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你只能跟着我。”
“……文轩哥哥,请问你几岁?”
阿莫抬头看看天花板,这里的灯不错,回头可以考虑买一个。
天一黑,阿莫就驱车开往位于曼谷市区的这栋烂尾大楼。
沈笑笑居然还穿了身探险的装备,背着随行包,带着迷彩帽,帽子上还有手电。
林之薇T恤短裤白球鞋。
夏文轩都懒得看沈笑笑,只跟沈经业点头打了个招呼。
“霏霏呢?她不来吗?”林之薇扫视一圈,没看到田霏霏的身影。
“哦,她啊。”沈笑笑神色有些古怪,声音淡淡的,“她今天有事不来了,就我们几个。”
林之薇踮脚离夏文轩近一些,在他身边轻语,“我可不可以有事不来啊?你们自己去玩吧。”
她晚上吃了个哈密瓜的沙冰,现在身上一股哈密瓜的香甜味儿,夏文轩睨她一眼,“不行。”
“我跟阿莫哥哥在外面等你行吗?你自己玩的开心点儿。”
刚跑了两步的林之薇就被人攥着胳膊带了过来,还他玩的开心点,这么个破地方,要不是为了逗她,他才不来,还想跟着阿莫在外面,真是气人气得想揍她屁股。
沙吞大楼总高四十九层,烂尾之后一直废弃在这里,对于废弃的大楼,总会有人附加一层神秘恐怖的色彩。
再加上,确实有些人选择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就更让它变得吓人。
不少人在这里涂鸦,墙壁上净是花花绿绿的彩色喷漆,有些年代久远,颜色暗淡,看着阴森森的。
沈笑笑煞有介事地走在最前面,沈经业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看看人家,年纪都差不多,沈经业就成熟的多,再看看她身边这个,比自己小侄子还幼稚。
“林之薇,你看,”夏文轩抬手指着这层楼的拐角处,“那儿吊死过人。”
林之薇脚步一顿,心中默念,‘中国共产党万岁!’
这里很黑,只能借助外面的光线和沈笑笑带来的手提灯的光线,女孩脸色不用看就知道很不好。
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是无神论者’,‘我爱祖国,祖国爱我’‘党和国家保护我’但脚下却诚实地向身边男人靠了几步。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层,林之薇都觉得有些累,倏地身子一僵,她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脚下软绵绵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
“文、文轩哥哥,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女孩声音微颤,“你给我看看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赶紧走。”夏文轩逗她。
“可是,可是……”由于内心的恐惧,自己的腿好像被灌了铅似的,从脚底冰冷麻木到大腿根,根本迈不动步子,她甚至觉得好像有千万条虫爬在自己的腿上。颤着嗓音,“我害怕。”
好蠢。
好可爱。
夏文轩大发善心地过来牵着她的手,手上传来的丝丝灼热让她心里舒服了些,手掌不自觉紧了紧。
夏文轩则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眸中微动。
她这也才有勇气低头看看,原来是块海绵垫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笑笑和沈经业两个人已经率先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连个灯都没有,林之薇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这薄弱的光继续向上。
“这是第十八层,”夏文轩在她身边开口,“有个被抛弃的女人从这里一跃而下,摔的跟肉泥一样。”
刚才握着的手一直没松开,林之薇又向他靠近了些,左手抚上他的小臂,“文轩哥哥,你别说了,我们走吧。”
一路走来,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长廊,和一间间漆黑的房间,地上散落着碎石头和玻璃渣。
外面是热闹的市区街道,时不时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还会被放大,她是无神论者,但她也害怕。
源自对黑暗的恐惧。
刚才在下面几层的时候,还看到有流浪汉的住所,不知道这里的黑暗角落里,又藏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