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被阮青瑶一针见血戳破,柳贵妃气得咬牙切齿。
她色厉内荏地道:
“什么更大的图谋?阮青瑶,你把话说清楚!”
阮青瑶终于转身看向她。
她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眸,直白地道:
“你不就是想要对付我吗?”
柳贵妃怔了一下。
原来她所说的图谋,是指这个?
他还以为她暗示皇位呢。
庆文帝也呆了呆。
原来是这个图谋?
他也以为阮青瑶暗示皇位。
身为帝王,最怕的是别人觊觎自己的皇位,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所以难免会多疑。
阮青瑶的回答,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和缓起来。
庆文帝笑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看来平时没少得罪柳贵妃啊。”
“可不是嘛。”
阮青瑶一脸委屈:
“说起来,这事还得怪皇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阮青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怪到皇上头上来?
就连柳贵妃也呆了呆。
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嘲讽地看了阮青瑶一眼。
阮青瑶这是飘了?
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沉不住气,成不了大事。
敢怪到皇上头上来,真是活腻了!
七公主跪在地上,着急忙慌地打手语,无声地为阮青瑶“说话”。
君阡宸是个犟脾气,从小到大没少挨打,但此时此刻,他跪在地上,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帮阮青瑶求情:
“父皇,阮青瑶不是宫里人,不懂宫中的规矩,说错话也是有的,儿臣愿意代替她接受父皇的惩罚,请父皇饶了她。”
庆文帝看了宸王和七公主一眼,绷着脸问:
“为父像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吗?”
众人:“......”
讲不讲理自己没点数?
普天之下,还能找出比你更不讲理的人吗?
只是,听这口气,皇上似乎没生气?
怎么会?
柳贵妃气得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君阡宸和七公主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他们太过紧张了。
如今放松下来仔细一想,以阮青瑶的聪慧,断不会无缘无故惹怒帝王。
她敢这么说,必定是摸透了帝王的心思。
事实的确如此。
自古帝王多疑,阮青瑶索性明目张胆这么一说,帝王反而放心了。
在帝王看来,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是最好掌控的。
在这之前,阮青瑶在帝王心目中,就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孩子,如今又多了一个心直口快的品性,帝王就更不会怀疑她有二心了。
事实上,帝王对她极为满意。
聪慧能干,任劳任怨,忠君爱国,没有私心,还心直口快,这样的有能之士,多多益善。
至于她刚刚说怪他,怎么听都不像是责怪,更像是子女对父母的撒娇。
庆文帝俯身将七公主从地上扶起,然后看了宸王和阮青瑶一眼,道:
“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下跪?都起来。”
“老三,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向都很犟的吗?以前宁可挨打也绝不认错,今天倒是跪得利索,还学会求饶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未来媳妇,你也是蛮拼的。”
“还有阮青瑶,你刚刚说怪朕?你给朕仔细说道说道,朕哪儿对不住你了?”
宸王扶着阮青瑶一起站起。
阮青瑶不急不缓地道:
“皇上,柳贵妃之所以想对付臣女,是因为过去十几年,臣女是璃王的未婚妻,柳贵妃觉得臣女配不上她儿子,所以总是伙同八公主一起对付臣女,可这事能怪臣女吗?当初赐婚时,臣女还在娘肚子里呢,就算想反对也没法子开口啊。所以皇上,您看,您这赐婚赐的......”
说到这,阮青瑶不说下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说道:
“臣女坚信,皇上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只是,柳贵妃恨死了臣女也是事实。”
“以前,臣女一心想当一个好媳妇,忍气吞声,任由柳贵妃欺负,如今,臣女长大了,有了自尊心,也终于明白,先前对璃王的感情并非爱情,于是臣女选择了退婚,也不再一味忍让了。”
“柳贵妃心有不甘,以为臣女有了宸王做靠山才敢反抗,于是就想拉拢七公主,七公主一旦成了柳家人,宸王肯定也会向着柳家,那臣女就没有靠山了。”
“臣女孤立无援之后,柳贵妃就可以任意欺凌臣女了。”
“柳贵妃真是太阴险了!皇上,您要为臣女做主啊!”
说完,她再次跪倒。
七公主也急忙跪倒。
君阡宸还能怎么办?
只好跟着一起跪倒。
阮青瑶的一番话,听得庆文帝连连点头。
他愈发觉得阮青瑶是一个心直口快,没有城府,率真坦荡之人。
这种人,最是可靠。
他连忙道:
“怎么又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个暴君呢?全都起来!不许再跪了!”
闻言,阮青瑶等人再次相继站起。
庆文帝望着阮青瑶道:
“当初将你赐婚给璃王,的确是朕欠考虑。”
没想到皇上居然还会当众承认错误?
众人全都一愣。
阮青瑶看似心无城府,实则手段高明。
“那七公主的婚事......”阮青瑶欲言又止。
“既是七公主的婚事,自然是要听一听七公主的意见的,朕今日唤她来,也是这个目的。”庆文帝一脸开明地道。
然而,七公主心里却门儿清。
如果不是阮青瑶和兄长陪她一起进宫,她一个哑巴,根本就不是柳贵妃的对手,就算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安排了。
而且说起来,柳贵妃还是为她好。
她要是反对,父皇只会觉得她不懂事。
想到这,七公主感激地看了阮青瑶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打手语。
阮青瑶帮忙翻译:“七公主说,十年前的深夜,她和宸王殿下陪先皇后在廊下等待,那晚很冷,可他们的心却是火热的,他们满怀希望,可柳贵妃却毁了先皇后的殷殷期盼。”
“那一晚,年仅十岁的宸王殿下,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冰冷的暴风雨,他跪在荣华宫门口苦苦哀求,明明那么多奴才都看到了,可没有一人进去禀告,整座荣华宫就像是一座冰冷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