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君阡璃也难以入眠。
他固执地坐在窗边,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从夕阳西下到华灯初上,再到远处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他也没能等来柔儿白日里承诺的绿豆汤。
她是不是忘了?
不,不会的。
柔儿那么爱他,怎会忘记?
可如果不是忘了,她为何迟迟没有派人送绿豆汤过来?
也许是有事耽搁了。
再等等吧。
再等等,柔儿就会派人送绿豆汤过来了。
想到那软糯清香的绿豆汤,君阡璃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等啊等,等啊等......
从最初的期待,等到后面,被失望一点一点蚕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最后,他靠在窗边的圈椅上,沉沉睡去。
意识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恐慌,似乎,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多么用力去抓,都徒劳无功。
第二天醒来,他急忙看向桌面。
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问了身边的小厮,还问了门房,都说昨晚没人送绿豆汤过来。
他颓然地坐在圈椅上,浑身乏力。
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甚至是下暴风雪,柔儿都不会忘记给他准备好吃的。
这几天天气这么好,她为什么会忘记?
特别是昨天,他还特意提醒了,而且,柔儿也许诺会派人送绿豆汤过来,为什么还是忘记了?
阮青柔是真的忘记了。
一直以来,她习惯了索取,根本就不懂付出。
她也不屑懂。
白日里她虽然答应了君阡璃,但一转身就忘了。
一直以来,全心全意为君阡璃付出的人都是原主,她只需窃取她的劳动果实就好了。
所以以前,无论是刮大风还是下暴雨,君阡璃都能收到爱心美食。
然而,原主死后,这一切就都没有了。
阮青柔再也无法窃取原主的劳动果实了。
她倒是想,可阮青瑶不是原主,不会惯着她。
君阡璃正一脸颓废地坐在圈椅上,突听小厮来报,说柳贵妃,八公主和柳小姐来了。
他急忙收起所有情绪,起身迎接。
到了花厅他才发现,谢芳菲和柔儿也在。
见到柔儿,他颓废的心瞬间又活过来了。
一大早,柔儿就赶来看他,可见爱惨了他。
他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柔儿对他的一片真心!
阮青瑶心中惦记着创办书院的事,很早就醒了。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她就拿出纸笔,把进宫要说的话全都写在纸上。
涂涂改改,演练了好几遍。
直到找不出任何漏洞,她才将那些宣纸全都焚烧干净,然后起身准备进宫。
就在这时,门房急匆匆赶来禀告,说柳贵妃带着一群人找上门来了。
阮青瑶皱眉。
柳贵妃是君阡璃的生母。
她突然找上门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随即她突然想到,订婚书还在柳贵妃手上呢。
她极有可能是来归还订婚书的。
只不过,就她那尿性,多半是想要狠狠羞辱她一番的。
想明白了后,阮青瑶便带着一众奴仆出门迎接。
一跨出大门,她的目光便冷了下去。
大门口人山人海,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还个订婚书而已,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前线打仗去呢。
见阮青瑶出来了,围观百姓议论得更起劲了,深怕她听不见似的:
“天呐!她居然还敢出来?换做是我,早就躲起来再也不见人了!”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女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男方怎么可能退婚?被退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白送给人都不要!”
“明明是亲姐妹,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阮青柔温柔善良,聪慧能干,阮青瑶怎么就这么不堪呢?”
......
四大丫鬟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与那些人对骂了起来。
阮青瑶非但没有阻止,还命令护卫们把那些骂她的人全都抓起来。
这些护卫都是阮将军府的旧仆,说是护卫,其实都是上过前线打过仗杀过人的,浑身上下充满了血腥味。
没多久,那些骂她的人便全都被打倒在地,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围观百姓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捂着嘴,生怕下一个被打倒在地的人就是自己。
阮青柔唇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该死的阮青瑶,居然敢反抗!
她阴沉着脸,一步三扭地走到阮青瑶面前,一脸不赞同地道:
“瑶儿,打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阮青瑶抬眸瞥了她一眼,勾唇冷笑:
“你是眼瞎还是耳聋?没听见是他们先骂人的吗?该坐牢的人是他们而不是我!”
“那你也不能打人呀!”
阮青柔一脸的悲天悯人,望着阮青瑶振振有词地道:
“不过就是被人骂了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你又何必生气呢?打人更是不对!”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阮青柔人如其名,实在是太温柔太善良了!只可惜,她的妹妹,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就是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阮青瑶那个毒妇,骂她几句就要打人,实在是太小心眼了,根本没法跟阮青柔比。我要是璃王,肯定也喜欢阮青柔这样的。”
“谁不喜欢温温柔柔的解语花呢?像阮青瑶这样的泼妇,活该被男人抛弃!”
......
阮青瑶目光凉飕飕地扫向骂她的几个妇人,然后右手一抬,冷声道:“打!”
侍卫们如猎豹般蹿出,目标精准地将那几个妇人逮住,然后拿起棍棒一顿暴打。
妇人们鬼哭狼嚎,骂得更大声了。
她们骂得越大声,侍卫们的棍棒打得越用力。
最后,妇人们奄奄一息,如破布般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阮青柔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还以为阮青瑶变聪明了呢,原来还是这么蠢。
女儿家的名声最要紧,可她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她正好利用阮青瑶的愚蠢贬低她,抬高自己。
想到这,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继续贩卖她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