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特意跟在盛继祖后面,看他进家门了,才去敲门。
盛继祖本想赶他走,哪知道方老爷趁着他受伤手脚不方便,一下从门缝里钻进来。
他一眼望尽盛继祖的家,他心里就有了数:“盛先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愿意承认跟唐婉蝶有染,承认那天是你先动的手,我送你一套省城的大宅子,一千个大洋以及提一份你在我方家账房工作的机会,薪资是现在江记的三倍。”
盛继祖无语的看着他,坐下倒了一杯茶。
方老爷刚要接过,盛继祖自己喝了。
方老爷压下心中怒气,干脆自己去倒,结果一拎水壶……乖乖的,空的啊!
待这件事处理完了,他定要找个茶楼喝上十壶茶。
盛继祖放下空空的茶杯:“我不愿意。。”
“什么!”方老爷大惊,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润嗓子。
没关系,他纵横商场多年,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除非是你钱给的不够。
“你想清楚啊,你只是给江璃打工的,我刚才提出的条件,你就是给她打工一辈子她也不可能给你!”方老爷现在也没精力跟他讨价还价,说道:直接开出你的条件吧!”
盛继祖抬起头,眼神疏离又麻木。
他字字温和却又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你大概不知道,安少爷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他趴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你儿子的拳脚,也是他帮我挡下你儿子砸过来的水缸。
那天他豁出命保护了我。
易地而处,你能为了保护一个伙计做到豁出命么?”
方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嘴硬道:“那都是忽悠伙计对她死心的表面功夫……”
“是不是表面功夫我心里清楚,不用你说三道四。”盛继祖看着他:“我只问你,你做得到么?”
“我……”方老爷迟疑了一秒,刚想硬着头皮说他可以。
反正骗死人不偿命,过了这一关再说。
但不等他开口,盛继祖就说:“你做不到,所以你也不能怪我不帮你。”
方老爷还是不甘心,一拍大腿扬声道:“这有什么做不到的,我方家世代慈悲,一向善待他人,舍己救人是我方……
喂!小伙子,你干什么……”
他的演讲还没开始,盛继祖就拎起他的衣领,把他赶了出去。
转身就烧了一锅水。
洗澡,睡觉。
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少爷。
但躺下之后,他平静的内心渐渐泛起涟漪。
他回想起一年多以前,他无意中得知江璃命不久矣,小蝶又要嫁给方耀堂的消息。
那时候安少爷闹得不可开交,夫人起了心思要撮合小蝶和安少爷,于是他便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
甚至开始策划他的宏图大计,在他的计划里,不仅要留下小蝶,还要利用江家助自己飞黄腾达。
只要他有钱有势,就不会有人再瞧不起他。
他还可以请最厉害的和尚道士,让他们每天做法事超度外公一家的亡灵,那样他们就不会再进入他的梦里了。
但是很庆幸,很庆幸他还没来得及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江璃阻止了他,宽恕了他。
也是江璃提点了他,没有最厉害的和尚道士,他也能凭自己的诚意求得内心的安宁。
回想那天方耀堂在西饼铺闹事,小安真的像对待自己的哥哥那样护着他,刚才在医院江璃像维护家人一样,为他出头……
除了他的父母,从来没有人像江璃和小安对他那么好过。
他从江璃身上学到了原来不是所有付出都要有所图的,从今以后他也会全力守护江记,守护安崽,守护江璃和小安,还有……小蝶。
正如江璃对小安那样。
江璃看到方老爷在盛继祖家里发生的一切,下意识的露出笑容。
盛继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丁德看见江璃的微笑,不禁嘚瑟起来,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
刚才还表现得嫌弃自己,其实还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而高兴。
“开心就笑得大声点,我不会笑话你的!”丁德得意道。
“什么?”江璃回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
“那当然……”
“我是为继祖高兴。”
丁德板起脸:““什么?跟那个扫把星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他身上有人命……”
“我已经问过他了。”江璃打断道:“当时他年纪小,又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也不是故意铸成大错,他现在诚心为之前的错误忏悔,我觉得他有得救。”
“就凭他初一十五去白马寺烧个香?”
这肥婆不像那么好骗的样子啊!
江璃笑着说:“还有他今天的表现。”
“说不定是演戏呢?你忘了他吃回扣的事情了?”
“连这个你都知道?”江璃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你好像对盛继祖很有成见?”
丁德挺直腰板:“若是我的手下做出这种事情,我是断断容不下他的。”
若是按照江璃本身的性格,她也容不得这种事。
但原身为了小安不被人欺负,她必须与人为善,“宽容”、“大度”、“善良”这些词语已经成了她身上的标签,那些跟着他十几年的伙计,大多都受过她的恩惠,感念她一个女人的不易才留下来的。
若是得力员工频繁跳槽,江记卤味铺也不可能发展的那么好,成为永宁镇的招牌。
给盛继祖机会,也算是补偿原剧情中,原身最后那段时间对他榨干似的利用。
“但我不是你。”江璃认真道:“如果我凡是那么果断狠决,我们母子哪能活到今天。”
她不是那些大爽文带着光环的女主,这个也不是爽文面位。
多的是隐忍和无奈的人。
丁德的眉心蹙得越来越紧,心疼所以焦急,他沉声道:“但现在不是有我么?你不必委屈你自己,一个伙计而已……”
“闭嘴吧你!”江璃直接给了他一记眼神:“你是你,我是我!有没有你,我都是我!”
“什么鬼?”丁德脑仁直跳,什么你啊我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不讲道理起来的样子?
江璃眼眸微闪,看来还是个大直男呢!
她好心的解释:“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的意思!”
丁德怒不可遏:“你说话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