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李大壮仍无法从悲伤中解脱,一是吃粮问题,二是大仇不得报的事情。他在睿王的军队待过,他知道睿王的人对敌人的确非常狠,不狠就得一村一寨的被杀被抢!十二岁的睿王带着一群人拼杀五六年,终于把这长不溜秋的封地变成了比大盛原有疆还大点的一大块,虽然大多不适宜耕种,但封地的人安全啊!就连外敌都被打得死的死,跑的跑,哪来的匪徒?
那日在周庄,侥幸逃得性命的人果然等到了官兵的封村令,都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谁!
李大壮当然也知道仇人是谁!杀不了他!他是太尉大人,走哪都有一群高手跟着,能杀他的人只有睿王身边那些厉害的骁卫,可惜他是睿王的大舅哥!
李大壮很想去京城找睿王告上一状,他相信睿王会为李家村的人主持公道的,可惜做不到,一是自己瘸腿断手的,又身无分文,去不了京城;二是听说睿王重伤后也残了,双腿瘫痪,更有甚者说他活不过年三十。
不知道这李家村是哪里得罪了上苍?本想着自己无能就是一路乞讨,慢慢的,花上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到达京城,可偏就这么巧,睿王竟然也活不到明年春天!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一个大英雄,一个伟大的人!就这么没了,还把自己辛苦打下的地盘交给那畜牲不如的梁大人,这苍天咋就这么不长眼?这世上咋就没好人的活路?反倒是那等从头坏到脚的人越活越滋润!
梁大少爷一行人走后,村子果然被封了,住了十几个人兵士在村里,说是查案。李家村的人知道为什么,伹不敢说,也不好留在周庄,这年头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李大壮把人集中起来,毛遂自荐当了村长。
“大家也别哭了,仇人已经知道,但现在报不得大仇,咱们也不能连累他人,都还记得后山的崖壁,咱到那里去,一家人挖一个洞,洞口再搭上一草棚子,村子进不了,但地还可以种,咱不卖身,有人问就说是周庄的人,先熬过这一冬,报仇的事得从长计议”。
“大壮,住山洞可以,但吃的呢?地里除了零星有几个萝卜白菜的,其它什么都没有,吃啥?”
“先从周庄借了锄头挖洞,吃的我会找周叔商量,憨林和二狗随我去找周叔”。
“这么多人,他家也承担不起,还是别去了,我们可以去卖身为奴,只是大家都记住彼此,有朝一日聚在一起去杀了那狗贼!”
“不用!大家就接我说的做”。
“憝林,我们走!”
“叔,真不是我挴姐儿婆家小器,实在是......”
“叔知道,喊你俩过来是有事商量,你俩可还记得那些畜牲把粮放哪些家?”
“记得,二壮叔家放得最多,可能觉得那房子结实”。
“这就好!听我说:二壮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一直防着,我家老屋后面还记得不?那里长年堆着些柴草,其实那里有个地洞子,洞口在竹林里杂草堆那里,刨那个洞就是防有土匪时,让二壮逃跑,他那天本可以跑的,不知他是不是忘了那洞口,等天黑,我带你俩摸过去,偷拿个三五袋粮食他们发现不了”。
“叔!我俩去就行了!你腿脚不便”。
“因为我腿脚不便才让你俩去的,要不我就一人去了”。
“叔,这是全村人的事,是男人都该去“。
“叔,是该让大家伙知道,而且这事得先谋划好,观察一下,我认为白天行动也许更安全,因为他们留守的人不多,或许白天还会放松些,还有,没准别家也是进出的暗口”,二狗心更细。
最终还是大家一起开了个小会,都不同意大壮去,因为他不但腿瘸,还只有一只手,行动实在不方便。
“我家里的钥匙也带着,围墙也能爬进去,如果我家也堆了,应该也能进,一处拿点才能不被注意,我也同意白天进去,白天他们蹲村口守着,但小竹林在后面,爬进去后正好掩藏。咱们这也算不得做贼,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愧疚的,男女都有份”。
“我们三个老的已经露过面,就趁白天带上个篮子要求去村中看一眼,他们不许进村,一吵一闹也可以把人吸引过来。”
“这个主意好,但就你们仨去顶不了多少事,所以这事还得和周叔说一声,他们帮着去村口闹一下,这边才好得手,周叔是个有成算的人,咱们的事他也知道,过后他也会奇怪哪来的粮食,隐瞒反而不好”。
周家老太爷果然是个看头脑的人,听完大壮的话后,开口道:
“这不叫偷盗,这叫智取,但不可贪多,不能引起他们怀疑,而且夜晚不但天黑看不清,而且夜深人静的更容易听到响动,就白天行动,周庄这边的人我来安排,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通过几天的观察,在头七的那天,周老太爷带着两村中的十来个男女去了李家庄。
“官爷,老朽那日还见过梁大人的,和大人搭过话的,这李家村全村就剩她们仨了,今日头七,请官爷通融通融,就让她们进去祭拜一下”。
“不行!大人已经让封村了,这牵涉到敌情的问题,说不许进村就不许进!”
“官爷,大白日青天的,让她们进去,一是收拾一下家中剩余的东西,二是去亲人坟前哭一场”。
“不行!告诉你们,村中已被洗劫一空,什么东西也没留下,进了也是白搭!”
“就算没东西了,这头七让我们去哭一场祭奠一下也好……”
“哭什么哭?里面血腥得很,连我们住着都省得慌,你们进去不吓死才怪!”
“这个倒不怕,我们村中来了这许多人陪着呢!两村相距又不远,平时也有来往,所以都愿意陪着去里面看一眼。”
这还来劲了!去里面看一眼?能让你们看吗?一群饿死鬼投胎的,见了粮食还了得?
“要祭奠也只能在村口,反正是不能进村!”
“官爷,这是为什么呀?我们都是周庄的,陪她们进村又不干什么?就磕几个头而已,有官爷们守着,就算有外敌,他也不敢露面,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少啰嗦!告诉你们,封村是为你们好,这村中不止是有敌匪的问题!”
“不止敌匪的问题?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邪崇!知道不?这村中邪门得很!看到后面小学堂那边了么?邪门得很!我们白天都不敢靠近”。
“我们带狗了,大白天的,不怕有什么鬼怪”。
“你还别说大话,那边是二壮家,他家自来都有些邪门。”
“胡说八道什么?二壮可是好人!”
“没说他不是好人,但他从小就病秧秧的是事实不?”
“这也不能说他家就邪门!”
“那能说什么?”
“我!”
“我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