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亭带人在乡下转悠,每到一地都弄得鸡飞狗跳的。兰陵县地处南北交界处,离京城也不远,又通水运,算来也是不穷的。
百姓们的税粮是不敢不交足的,出了意外的可以卖儿卖女卖自身,总之,税粮是必须按时按量交齐交足的。
这顾县令是吃错了什么药?今年的庄稼已经收了,来年的要种还早着呢!地里光秃秃的没啥看头事小,这县大人一行来了,猪杀不起,鸡总得杀一只吧?
幸亏公鸡打鸣的声音很响亮,大点的村庄有那么两三只也就够,小点的一只也足够,甚至没有也成,天光放亮起来劳作,晚霞收尽倒头睡觉,有没有公鸡打鸣都无所谓。
这么一来,顾县令这下乡一游,遭秧的便是鸡,首当其冲的就是公鸡,因为母鸡们有蛋护身,尽管身处极端家庭的母鸡也难一死,但比起公鸡来,母鸡们的确要幸运很好多,只是来年兰陵好几个地方的小鸡出壳率严重下降,有些村子竟是一只小鸡都孵化不出来,母鸡爬窝里欲哭无泪,主人们则想尽办法唤醒沉沦的母鸡,用小棍赶,用水浸.........甚至有人用绳子拴住母鸡的一只脚,将其悬吊在半空中,迫使无精打豸彩的母鸡一阵一阵的在空中拍打翅膀打旋,不消几日便忘了言哀伤,忘了孵蛋,打起精神四处觅食攒蛋。
顾兰亭见田埂上吃黑窝头的农人噎得脖子伸老长的,下跪都不利索,便对身边的村长道:
“这地都闲着,为何不让他们多种些萝卜?吃口萝卜汤润一润嗓,也不至于被个窝头噎成这样”。
“回县令大人,萝卜这东西有些特别,越吃越饿得慌,百姓多不敢食用”。
“还有这等说法?郎中不是说萝卜清凉润燥,消食养肤吗?”
“爷,问题恐怕就出在这消食上”。
“这位官爷说得在理,怪不得农人们吃了会燥心寡辣的,多了连走路都直打绊,原来玄机在这里”。
村长心里直骂娘,还润肤!你来吃上三天的水煮萝卜,我倒想瞧瞧你的肤美得到哪里去?怕不寡绿寡绿的直泛青。
“真是这样?何不变通一下?可以拿去城里变卖之后再买些米粮”。
“不值当的,百十斤萝卜也换不来一斤白米,还白耽误功夫,而且还卖不出去”。
村长的肺快要炸了,你他娘的有本事让城里的富户能一百斤萝卜换一斤大米,有多少换多少,我立马就去让村民们在冬日把田地里全种上萝卜。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但这冬日就让好地这么闲搁着也太浪费了,本官回去找人想想办法,看是否能有法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这冬日的地闲着倒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春夏之时,雨水少则干旱减产,雨水多更麻烦,庄稼烂根减产还能多少有点收成,这万一涨大水,一夜之间就可能颗粒无收!”
“你这究竟是希望雨水少还是希望雨水多?”
这死村长他还抬起杠来了,让他种个萝卜说什么越吃越饿,说是找人想办法莫让好田地一闲大半年,他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是天经地义之事,还扯什么雨水少雨水多的事?
“雨水当然是不多不少刚刚合适最好”。
“你还管得了老天爷的事?地旱了就让老天爷赶紧下雨,雨还得按你要求的量下,不多不少正合适!地涝了呢?是不是还得让老天爷帮你把水给吸走?麻老头,本官发现你能耐挺大的呀!一张巧嘴巴巴的堵得人毫无还口之力,心更是大得无边无际,不但管男管女管老少,这还想管天管地了,能管得过来吗?能管好吗?”
娘哎!这县令大人是真吃错了东西,可公鸡也吃过,母鸡也吃过,白面吃过,大米也吃过,就差杂面窝头没吃过,这还真不好判断到底是吃错何物?难道下顿真要让人弄点杂面窝头来吃?
要不就来点他说的消食美肤萝卜汤配杂面黑窝头,一口窝头咬下再来一口美肤汤顺下去?随行人员中有个家差的如是想着,但他亦不敢吭声,不过这老村长也确实可怜。
“爷,农人们种庄稼是视觉得老天爷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