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刘陆鹏驾驶着山猫全地形车在帕米尔走廊的谷底,蹦蹦跳跳的低速前进。没有月光,他也没有打开大灯,为了隐蔽行军而是扣下夜视仪借着微弱的星光识别道路。
经过留下的车辙用不了半个小时就会被风卷起的黄沙覆盖,因此也不用担心!
已是五月份了,可是帕米尔高原的夜晚依旧寒冷,陈严缩紧领口袖口、扣紧防寒面罩,却连打三个喷嚏。故乡的繁花大概早已散尽,应该是初夏时分了,陈严甜蜜的心想:“估计李晓萌已经穿上漂亮的裙子了吧?”
陈严小队越过公主堡继续前行,一个小时后将会到达帕米尔走廊的三桥,然后向北转向,沿帕米尔河岸顺行十余公里到达一处河谷——喷赤河河谷,就是现阶段任务的目的地。
情报显示,河谷里新发现了一伙喀依达组织的武装分子,人数未知,装备未知。他们是上次陈严小队越境营救之后潜伏过来的,并蠢蠢欲动,附近山上随处可见的洞穴成为他们的据点。情报部门分析,等到了夏季,这伙武装分子将会对我国西北发动新的袭击和破坏,于是,这伙武装分子就成为了陈严小队打击的目标!
在这处地势相对平坦的河谷,发源于高山之巅的冰川融水将和瓦罕河一起汇入喷赤河,汇合后河道流向西南随后转向北方,其后又会向西南流,与瓦赫什河并流之后改称阿姆河继续向西。最后这条中亚最大的内陆河一路向西,曲折万里最终汇入死海。河流的七拐八绕是因为高山阻隔,也说明了此处地势复杂。
而喷赤河河谷是整个帕米尔走廊地势最开阔的河谷地带,每年到了6、7、8三个月份,有限的河水滋养了帕米尔走廊为数不多的天然牧场,居无定所的阿月氏牧民将会逐水草来此处牧马、牧羊。
据统计,整个帕米尔走廊里的居民大约有12000人,如果置若不管,照这样发展下去这里的武装分子会比平民都多!
一路前行,原本机枪手武兴国还兴致勃勃的站在171式重机枪的射击位上,以大马金刀的架势扶着机枪左右警戒,可没一会就被风吹的受不了了,骂骂咧咧的坐下。反正从车载的热成像仪和卫星监控画面上显示,附近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警戒也是多此一举。
看到驾车的刘陆鹏不停的把手塞进夜视仪下方揉动双眼,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于是陈严攀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累不累?需要我来换你开吗?”
长时间开车容易使人疲惫,更别说视线不明、路况极差的高原山地,但是刘陆鹏晃晃脑袋咽下一个哈欠,坚持道:“不用,等到了三桥地区我们停车休息之后再换你开吧。”
陈严点点头,剥开一支能量棒塞进刘陆鹏嘴里,然后放心的坐进靠背、压低帽檐,在颠簸的车厢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半睡半醒之间的陈严被刘陆鹏摇醒,对方揉着被冻僵的脸颊说道:“到了三桥地区了,下车放水!”
陈严揉着麻木的双腿下车,却发现沈逸飞已经用热成像仪扫描过四周了,他对陈严说:“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安全!”
低头看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赶路,两个小时寻找观测点,时间还算充裕。陈严压低声音命令道:“所有人下车,解决个人问题,活动一下身体继续赶路!”众人答应一声,活动着冻僵的身体下车。
丁聪抽出工兵锹在地面上铲去一层浮土小心的放到一边,然后挖出一个浅浅的坑,招呼道:“解决问题的来这儿。”
小队配合默契,陈严满意的点头笑了。
丁聪撕开一包压缩干粮递给陈严一块,他随手接过叼在嘴上,却不住的嘲讽:“你刚解决完个人问题,手脏不脏啊?”
“我靠!我用左手解决的个人问题,用右手撕开的包装,你爱吃不吃!”丁聪立刻回嘴咒骂,并作势来抢夺。
哪怕是危机四伏的敌后,俩人也不忘拌嘴!
陈严低声命令:“注意休息时间,十五分钟!”
武兴国三口两口把一包压缩干粮合水咽下去,然后舔着脸凑过来询问:“抽支烟行不行?”
陈严无奈的捂住脑袋,讥讽道:“到了哪你都不忘记带烟啊?抽抽抽,怎么没抽死你?”一身征尘,陈严也是满心疲惫,此刻烟瘾同样犯了,抽支烟确实可以赶走疲劳,也可以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
这里无遮无挡,不像茂密潮湿的热带丛林烟雾经久不散,山风吹过可以迅速消散香烟的气味。
于是他说:“尽快解决,注意清理痕迹!”武兴国高兴的答应一声,随手扔给陈严一支。
陈严捏起一个空的包装袋,把点燃的香烟包裹住快速猛嘬几口,并小心地注意不掉下烟灰。尼古丁一过肺,顿感浑身舒畅,好似一身疲惫随烟雾飘散,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休息结束,陈严细心的把众人产生的垃圾、解决的“个人问题”,连带抽剩的烟蒂掩埋一起,然后洒下伴有胡椒粉的驱狗剂,最后把浮土原样铲回,多出来的泥土、砂砾四散分撒在隐蔽的石缝里。敌后活动,一切不给可能存在的敌人留下痕迹。
看到众人已经重新坐上车等待出发,陈严一本正经的开了句玩笑:“没上车的举手喊报告!”然后,在战友们压抑的笑声中继续向任务目标——喷赤河河谷前进。
只剩下十几公里的路程,但是陈严一路小心驾驶着山猫全地形车,并不时地躲避巨石、沟壑,速度很慢。“小山猫”1.4排量的柴油发动机在涡轮增压的帮助下,低声咆哮着前进,荒凉的大地不断的被甩在身后!
四周一片黑暗,除了呼呼的风声和车辆的前行声毫无生气,陈严感到极尽孤独,看了看身边昏昏欲睡的战友们才把心中的孤独感压抑下去。
陈严心中突然感到好笑,这些武装分子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却被心怀鬼胎的势力裹挟,偏偏要去招惹强大的中国解放军。尽管你们的土地贫瘠,马上就到了气候稍好的夏季了,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的发展经济?
山猫全地形车一路西行,副驾驶的丁聪抱着191式步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陈严有感而发,为了驱赶疲倦,低声诵念一首边塞名篇————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五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用时一个小时才堪堪跑完这段路程,陈严看到“北斗”导航上自己的位置马上就要与目标地域重合,绕过前方的河道拐弯就是喷赤河河谷,为了隐蔽接敌,剩下的路程只能徒步行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