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的“誓死请战”没有得到正面回应,因为一场更大的雪崩正在酝酿之中,而雪崩的引导着当然属于厉兵秣马的解放军!
伤痕累累的众人受到最高标准的医疗待遇,军区直接腾空了一家疗养院给陈严他们住下,聂永成身负重伤被转到加护病房,徐俊鹏倒是没有大碍,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任务他是彻底没戏了。
陈严几人受的都是皮外伤,经过医务人员几天的精心护理又是生龙活虎了。
解放军们安顿好一切,一个天色并不怎么明亮的上午,迪里拜尔和牺牲飞行员的葬礼在戈壁荒漠的烈士陵园举行。首长们看着出任务的几人全部带伤,所以本来葬礼没有邀请他们,但是在拉齐尼的强烈要求下也只好应允。
北风呼啸着卷起狂沙,肃穆的烈士陵园更显庄重!陈严的脸上还缠有纱布,但却坚持不拄拐杖,咬牙跟上送别的队伍。
这里的烈士陵园没有栽植郁郁葱葱的松柏,但是一排排小白杨却迎风挺拔,虽然寒风凛冽,但是已经能看到枝丫上的绿色,远远看去就像一排整齐的哨兵!
牺牲飞行员的遗体经过火化后会由他老家的地方人武部接走,而迪里拜尔将会长眠于帕米尔高原,这里也是他为了爱而付出生命的故乡。
迪里拜尔的葬礼没有礼堂,也没有鲜花,他无父无母,来参加的只有最后一战的战友和少数首长。因为他执行的是保密任务,更没有记者们的聚光灯闪烁!
“举枪!”简短的致辞后,总部首长亲自下令。
“啪!”一排礼兵半面向右站,右腿后撤的同时抬枪抵肩,对空45度,高举起银光锃亮的56式半自动礼仪用枪。
“鸣枪!”总部首长继续高喊。
“砰!”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同时击发,整齐划一的枪响好似只有一声。
收枪,持枪,立正,再次提枪,举枪,再次击发!
收枪,持枪,立正,第三次提枪,举枪,第三次击发!
32名礼兵代表迪里拜尔牺牲时三十二岁,鸣枪三次代表他的军人身份,每一次枪响都震颤着陈严的心灵。
当骨灰盒放进陵寝,砂砾、碎石缓缓的覆盖上去的时候,拉齐尼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并高喊着:“古丽白格大哥......”
总部首长看着嚎啕大哭的拉齐尼,脸上却没有愠怒,因为他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失去战友的滋味深有体会,泪水瞬间充盈满他的双眼。
简短的葬礼结束,陈严小队几人却久久不愿离去,李少游招呼他们走的时候,陈严眼睛含泪地说:“我们还想和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待一会。”
李少游再次看了几人一眼,叮嘱道:“医院的车在外边等着,你们还是伤员,不要让医生们催促。”
几人在墓前席地而坐,武兴国点燃三支香烟插在戈壁滩上,烟雾袅袅,他抹了一把泪水说:“老迪大哥啊,你安心的睡吧!”
墓碑上没有照片,居中一颗鲜艳的五角星格外醒目,一排竖着的大字苍劲有力——迪里拜尔烈士之墓。
陈严还在纳闷,因为他知道“迪里拜尔”只是一个假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叫做古丽白格·买力孜也木。于是绕到墓碑后方想看一下他的生平介绍,更是大吃一惊!因为后边写着——
名字:迪里拜尔
出生日期:不详
牺牲日期:不详
单位:不详
籍贯:不详
职务:不详
牺牲原因:不详
这是迪里拜尔留在世上最后的印记,竟然是个“六不详”墓碑。陈严恍然明白,其实应该是“七不详”,因为墓碑上的名字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为了保密需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迪里拜尔虽然牺牲了,但是任务还没结束,军人肩上的使命任重而道远。
在北京西山无名烈士纪念广场,有一句著名的铭文,此情此景,陈严大声念诵出来: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无名英雄,你们相伴着日月闪耀千秋!”
时间不早了,陈严提醒应该离开了,众人学着拉齐尼对他的称呼告别道:“古丽白格大哥,我们空降兵很荣幸能和塔吉克族的勇士并肩作战。再见,我们还会来看你的!”
庄严敬礼告别,回去的路上,陈严小声的问拉齐尼:“古丽白格,是不是有点像女孩名字?”
拉齐尼的心情平复了好多,他给陈严解释道:“我们塔吉克族的名字对男女没有过多的区分,因为名字来源很复杂,有的是起源于波斯语,有的是来源于阿富汗语,还有一部分来自于阿拉伯语。比如我的名字‘拉齐尼’也有很多女孩在用。”
陈严更吃惊了,拉齐尼继续解释:“古丽白格,‘古丽’的含义是鲜艳的花朵,而‘白格’的是多的意思,连起来就是花园。还有他的假名迪里拜尔,含义是‘忠诚的人’。”
他确实是个忠诚的人,忠诚于祖国!陈严肃然起敬,嘴里喃喃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有烈士的鲜血来浇灌......”
拉齐尼点头附和:“没错,这两个名字加起来就可以引申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意思,也是我们塔吉克族古老的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