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形武器终于倒了。
叶岚松了口气。
等他细看，才发现于零的状况真的一言难尽。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全身一半的仿真皮都破损了，光看着就十分吓人。
叶岚正打算照着之前视频教的顺序重新调试一遍，走廊里面一个男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一脸担忧的问：
“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不是说让项舟拦着人，都别上来么，这个人又是谁？
叶岚没理他，正打算继续。
没想到男人直接伸手阻拦，他咳嗽了两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说：“我是顾川，听我的别动，很危险。”
这位就是顾川？
这话别人听了或许会因为敬畏权威而乖乖放手。
但在叶岚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危险，大不了再镇压一次，无非就是棘手些罢了。
但显然顾川以为自己的话有效了，继续严肃的说道：“他的状况十分复杂，我是专业人员，建议留在我这里持续观察。”
“但他想要离开。”叶岚说，他还是希望能够尊重于零的选择。
于零的时间不多了。
顾川说：“那只是机械断能后的残留反应，这不能说明什么，况且我是于老师的学生，交付于我再合适不过了。”
“……”
眼看叶岚一直没给出预想中的反应。
顾川有点不耐烦了。
就在他的手放进了口袋里时，突然看到项舟带了人很谨慎的摸了过来。
顾川只能继续说：“这位先生，我认为你不应该以外行人的眼光来评判我们专业人员该怎么做。
况且，它本来就属于我们研究院的产品，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叫保卫了。”
然后他看向项舟，说：“我也没有想到产品会突然出现故障，但事已至此，不如留下来，等我检修完之后再带走。”
项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叶岚，笑着打哈哈：“没有伤亡就是好事，剩下的怎么都好说。”
顾川眼睛眯了一下，不满的加重了语气：
“这东西放出去，伤害到了普通人就不好了，我作为这里的临时负责人，觉得应该把他留在实验室，项队觉得呢？”
“我觉得你修不了，”叶岚说。
一口一个产品，他早听厌了：“别废话了，不如直接见你老师吧。”
“我……”顾川还想要争取，但项舟拦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几秒间他的脸色就变的非常难看，但很快又遮掩得干干净净，最后不甘心的妥协说：
“那就这样吧。”
说吧，转身离开。
项舟看他的身影走远了，这才也松了一口气，问叶岚：
“怎么回事儿？问题大不大？放心，底下的人都被我拦住了。”
叶岚摇摇头，说：“不好说，我试试。”
项舟见没啥问题，就干脆把剩下的人也都打发走了，和叶岚一起蹲在走廊里，看他怎么修。
叶岚照之前的程序过了一遍，为了以防万一，把那个稳定用的芯片也拔出来。
他看了芯片儿一眼，隐约感觉哪里好像不一样。
苏然正好也看到了，说：“有几个点被破坏了。
应该不影响使用，只是会时灵时不灵，你先装上去试试。”
开机键一按，于零嘎吱一声坐了起来，这次宕机了快十分钟，他才茫然的说：
“检查完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多处损毁的仿真皮肤，又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刀， 整个人差点弹起来：“我不会又出bug了吧？”
叶岚示意他不用紧张，
“没有伤亡，你大概还能保持清醒多久？”
这问题于零也答不上来。
“于老病重。”叶岚说，“你想清楚，在缺少药品和医疗条件的现在，一个老人不一定能等得到你。”
——
于零向叶岚借了一件长外套，戴上口罩，将自己非人的样子给裹严实，项舟在前面带路。
叶岚还是挺好奇项舟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对方妥协。
对此项舟苦笑了一下，说：“我收到的命令更直接，要求必须今天把你们带过去。
本来还心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干嘛还要强调一遍。
没想到啊没想到，唉，我也没办法，就只能编了个谎呗。”
一路上三个人都各有所思，大概走了二十分钟，进到了另一栋安静的大楼里。
没想到都站到门前了，于零反而有些踌躇，问叶岚和项舟：“你们说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先生？”
叶岚也不催，说：“你都是他亲自组装的。”
项舟表示还好，就是看着有点儿怪而已，达不到吓人的地步。
于零点点头，自我暗示道：“我也觉得……”
“那我待会儿该说什么？按照礼节我是不是应该带水果和鲜花？万一他问我问题，我没答上来怎么办……”
这一连串问题把叶岚和项舟问的面面相觑。
项舟一拍于零肩膀，说：“你就把他当老父亲一样说话就行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你老板，这么端着。”
说罢，他直接拧开了门把手，把于零推了进去。
叶岚也跟着进去。
房间的东西不多，干净且整洁，靠在枕上的老人年迈且消瘦，正在闭目小憩。
项舟说人带到了，然后敬重的鞠了一躬才出去。
老人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慈祥有力的目光缓缓的看向于零，温声道：
“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化解了于零所有的踌躇不安，他笑了一下，走上前说：
“回来了，于先生，我非常高兴我能够再次见到你。”
“哈哈哈，”老人也笑了，“我也很高兴，没想到能够再见到你。”
但当他看到于零手上无数破损的皮肤和裸露出来的连接线，不由痛惜道：“怎么受了这么多损伤？这一路恐怕过的不好吧。”
“没事，这只是个意外，我并没有痛觉。”
于零说着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奇怪的是，明明他没有心脏，却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他笑着说道：
“我去看过这个城市的很多风景，也认识了很多人，后来买了一片湖畔，就在那里住下了。
我可以肯定我喜欢那里。
但是我出了一些故障，先生，我的意识在流失，然后会完全变成一台杀戮机器，现有的技术并不支持修好我，我将要停止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