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的冬天,大姐和二姐迷上了制作蜡梅花。
快要过年了,一天下午,大姐二姐去果园里剪了一些桃树枝,回家后,就忙活开了。她们先点燃酒精灯,然后把一铝碗架在酒精灯上,等铝碗烧热了,再把把红蜡烛放进碗里融化。蜡烛融化后,她们就各自拿着花模,开始制作蜡梅花。
花模是大姐拿回来的,有两根,一大一小。花模用木棍削成,有筷子那么长,一端刻着花瓣模型。大姐和二姐拿着花模,将刻着花瓣的一端伸入铝碗,沾了蜡烛液后,再把花模往桃枝上轻轻一压,等蜡烛液干了,她们再轻移花模,一朵蜡梅花就粘在了桃枝上。
大姐和二姐各自拿着桃枝粘梅花,她们将花朵粘在恰当的位置上,粘了十几朵后,就不再粘了。腊梅花制作好了,褐色桃枝上红梅朵朵,昏暗的房间也被衬得生辉了。她们把梅花拿给母亲看,母亲看了直点头,说太像了。
总共制作了三枝,蜡烛液就没有了。大姐拿着一枝回保健站去了,剩下的两枝,二姐给了我一枝,另外一枝被她找了个漂亮的瓶子插着,摆在父亲的办公桌上。
我很兴奋,急着要把蜡梅花拿去给我的好朋友们看。我举着花枝,一路上蹦蹦跳跳,沈家婶婶看见我手上的花枝,一脸惊奇:
“清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花?”
“梅花!”
我边回答边挥舞着花枝,在我挥舞着花枝的时候,蜡梅花已经掉落了好几朵,但我不知道。我继续蹦蹦跳跳,等我跑到阿玉家的时候,我手上的桃树枝,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
望着手里的空树枝,我懊恼得快要哭了。回家后,二姐骂我是“柴手”,说漂亮的东西都会毁在我的手里,我被二姐骂得头低低的,不敢回嘴。
来我们家存钱取钱的人,看到摆在办公桌上的蜡梅花,全是一脸惊奇:
“咦,怎么会有梅花?”
大姐二姐制作的梅花虽然逼真,认真看就知道是假的,因为没有黄色的花蕊。但人们看不出来,因为闽北没有梅花,大家只见过画上的梅花,真正的梅花谁也没见过。
后来姐姐们还制作过一次红梅花,又送了我一枝。这次我学聪明了,我弯着拿花枝的手臂,不摇不晃,稳稳地迈着轻盈的脚步,先是到阿玉家,后又去蓉子家,把腊梅花好好地炫耀了一番。惹得阿玉和蓉子两眼发光,恨不得也能拥有一枝。
有一天,大姐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回来两根花模,比原先的梅花模大多了,用这两根花模沾蜡烛液制作的花朵,也很漂亮,但我没见过,大姐说,那是玉兰花。
美总是很有感染力的,自从大姐二姐制作了梅花后,木樨村的女孩子们,也纷纷迷上了梅花的制作。
那年的春节,人们除了在门上贴春联贴年画,许多人还在家里显眼的地方,摆上了一瓶用蜡制作的蜡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