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灯光全部开着,宛若白昼。
宋青柚换了衣服上楼,傅闻州就紧跟在她身后。
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对方冷漠的态度打断。
宋青柚拿着衣服出了主卧时,傅闻州彻底慌了,一把拉住她。
眼神紧紧盯着她,嗓音晦涩:“你去哪儿。”
宋青柚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腕:“我觉得我们需要都需要冷静一下,所以,今天开始分房睡吧。”
她脸色看上去很平淡,但尾音的颤抖却出卖了她此刻伪装出来的冷静。
那声颤抖太短促,短到傅闻洲并没有听出来。
男人睁大了眼,他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印象里,就算那几年他死缠烂打时,她也没有用过这么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傅闻州牢牢地抓住她不肯松手,仿佛以为这样就能把人留住:“为什么要冷静?我做什么了?我说了那个女孩不是我找的,你不能把我没有做过的事也给我安插个罪名。”
末了,又颤着声音补充:“柚柚,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我知道。”宋青柚说。
“什么?”
宋青柚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不会把我认错。”
傅闻州急忙追问:“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如果是因为白天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你想去找SY就去找,我想通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可以分开。”
“是那个女孩教你的吗。”宋青柚打断他,嗓音很轻地问。
傅闻州楞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宋青柚笑笑:“我教了你几年都学不会的东西,别人跟你说几分钟你就明白了?”
傅闻州:“我……”
宋青柚拨开他的手,“早点休息,晚安。”
门被轻轻带上,留下傅闻州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眼神茫然而惊惶,像只找不到家的困兽。
天色将明时,傅闻州顶着一宿没睡的黑眼圈,起来给宋青柚做早饭。
他特意做了很多,都是宋青柚平常喜欢吃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他把碗筷一一摆好,等人出现在楼梯口时,他讪讪地开口:“姐姐,早饭已经好了。”
宋青柚走到玄关处,穿衣换鞋。
傅闻州见她要走,急道:“你不吃早饭吗?”
宋青柚也没打算真不理他,沉默一瞬后说:“你吃吧,最近公司很忙,我让常叔顺路买点就好。”
“可我已经做……”好了。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关门声。
宋青柚是真的有事要忙。
她连夜做了两个企划案,傅闻州没睡,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就连坐在车上,她都在不断的检查修改,看有没有哪个地方有问题。
宋常见她脸色有些差,不由关切地道:“您昨晚一夜没睡吗?”
“睡了。”
确实睡了,只是两个小时都没到。
宋常低声问:“您……真不打算跟SY合作了?”
“嗯。”宋青柚淡淡应道:“我昨晚想了想,傅氏如果扩大产业版图也不是不行,虽然过程比较麻烦,但可行性还是有百分之十左右。”
宋常目光惊诧:“为了这百分之十,您做了一个白天还不行,还熬一整夜?”
宋青柚揉了揉疲倦地眼,勾了勾唇,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从昨天中午开始做到晚上十点多,终于把企划案做出一个雏形。
原本想着如果傅闻州真的不喜欢自己找别人合作,那她就想办法找最快的速度和损失最低获利最稳的方案去和傅氏联合。
想着他要是不能理解也就算了,自己也不是不能迁就。
顶多就是辛苦一些。
没想到她带着企划案去找人,对方却告诉她想通了。
被别的女孩三言两语就说通了。
宋青柚指尖微微泛白,很快抬眸:“常叔,去一趟枫林园。”
“枫林园?”宋常诧异道:“您要去找董老?”
“嗯。”
宋青柚自己就是学医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这段时间她明显能感觉到心悸的频率在加快,咳血的症状愈加严重。
宋青柚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去实地考察,去一趟枫林园应该来得及。
董老是医学界泰斗,桃李满天下,宋青柚曾经是她最得意的一个弟子。结果大学一毕业,宋青柚就放弃了学医,因为这事,董老有一年都没有同她联系。
直到后来宋青柚亲自上门道歉,她才和这位得意门生重新联络。
这会见到宋青柚,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把脉。
宋青柚坐在沙发上,柔声笑道:“老师,您眉头别皱那么深,不然我会以为我命不久矣。”
她一句玩笑话缓和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董老看向她,忍住没叹出那口气。
宋青柚怔了怔,而后笑了笑:“老师您直说就行。”
董老没直言,只给她开了两剂药方,让宋青柚每日早晚一服。
宋青柚通过味道闻了出来,那是吊心气的药。
临别时,董老又给她拿了一个药瓶,交代道:“半月服用一粒,能护心脉。”
宋青柚哑然:“这药……很珍稀吧。”
董老摆摆手:“药就是拿来治病的,没有珍不珍稀一说。”
宋青柚喉咙发苦:“谢谢老师,这么多年,一直麻烦您……”
董老板起脸:“我不光是你的老师我还是一名医生,作为医生,救人治病是应该的。”
宋青柚陈恳地说:“但我还是要谢谢您。”
董老再次摆手。
和董老告别后,宋青柚去了工地考察,之后又开了一次大会,忙到了晚上九点多。
从公司出来时,冷风袭来,还未察觉凉意,身体就被人抱住,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阵阵寒风。
宋青柚微微蹙眉,“松手。”
傅闻州权当没听见,将人抱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下去,不给宋青柚反抗的时间。
到家后,宋青柚率先下车,傅闻州紧跟其后。
他腿伤已经好了大半,走路时虽然隐隐作痛,但这点痛还不及宋青柚不搭理的万分之一。
傅闻州跟着她进次卧,转身将门反锁。
宋青柚听到声音,脸色不太好看:“是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傅闻州嗓音沉哑,眼底一片清灰,显然是很久没休息了:“你说的很清楚,但我不想,我不想冷静,我也不想跟你分开睡。”
宋青柚冷下脸:“我们是在谈恋爱,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
傅闻州咬着牙,语气近乎崩溃:“可我们只是吵架了!吵架是可以和好的!”
“那我现在不想跟你和好可以吗?”宋青柚气的脸都红了:“傅闻州,你是不是只能听懂别人的话,听不懂我的?”
傅闻州舌尖狠狠抵住后槽牙:“不想和好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宋青柚颤着嗓音:“现在,请你出去,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傅闻州感觉自己要疯了,胸口像是挤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喉咙好似被一只手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要付出极大的力气。
最终他转过身,“砰”地一下摔上了门。
却在门快要发出巨响时,又用手臂生生抵住。
最后这扇本应该承载怒火的门,却风平浪静般没受到一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