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觉得就这孩子的智商，自己不应该把他当成小孩子，于是就直接说道，“她找不到你，就会去为难你两个姐姐，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
顾幕沉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以至于，秦莫开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毕竟这孩子，可是从小就被宠着长大的，可能听不了重话也不一定。
刚想出言缓和一下。
就听见顾幕沉很轻地笑了一声，那种笑声，没有任何笑意，秦莫从他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笑意。
于是这笑声，听起来就有些苍凉。
秦莫觉得他有话想说，但是毕竟孤独症谱系障碍的患者，在社交和交流方面本来就和常人不同。
顾幕沉只笑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做声。
秦莫觉得自己要是不出声继续话题的话，他可能不会主动往下说了。
于是秦莫只能问了一句，“为什么笑？”
然后就看到顾幕沉抬起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莫。
他问秦莫，“你是不是觉得，她能找到我的话，就不会去找我两个姐姐的麻烦？”
在顾幕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秦莫就知道了答案。
是啊，这些年顾幕沉一直都在祝小姜身边，但是千里和顾天边，也从来没有被少找过麻烦。
“……”秦莫沉默了，没有做声。
但顾幕沉却难得的，主动开了话匣子，他说，“我以前也觉得，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能放过我的两个姐姐，但没有，她没有放过我的姐姐们，也没有放过我。”
顾幕沉的声音里，有些不易觉察的苍凉，“既然我的坚守也没能让姐姐们日子好过一点，我为什么不跑呢？我也得活啊。”
顾幕沉的话让秦莫眉心拧了拧，他有些不甚理解顾幕沉这话的意思，“如果我了解得没错的话，你母亲虽然对两个女儿不好，但是对你，一直是一门心思的付出。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你身上了，甚至压榨顾千里也都是为了你……”
秦莫说出这句，然后就在顾幕沉的脸上，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笑容。
就是那种像是听到了天下最荒谬的话语似的笑容。
顾幕沉笑道，“是啊，她一门心思的为我付出，耗尽所有的心血，找各种疗程，就希望我能够变得正常。她希望要一个正常的儿子，而不是我这样的。如果我不能变得正常，她就永远不会满意。”
“她不会放过我的两个姐姐，也不会放过我。”顾幕沉的声音倒是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剧烈的情绪来。
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让人心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秦莫可能也不会相信，这个被母亲视为心头肉的孩子，其实也活在煎熬里。
所以说，父母若是偏心，对每个孩子都是负担。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秦莫不知道说什么，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见顾幕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她压榨我姐姐，得来的那些钱，报的那些费用高昂的疗程给我，我在那样的疗程里要经受什么吧？”
秦莫原本想说，不知道，可是想了想，自己也是曾经受过疗程折磨的人，一下子就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自己那还只是为了恢复腿部功能的复健。而就他所知，像顾幕沉这种，算得上心理啊精神上的问题的，有的疗程的确会很痛苦。
正规的疗程都可能会很痛苦，如果祝小姜为了希望儿子恢复正常另辟蹊径，再弄了些不正常的疗程的话，那就更加，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