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智从隔壁村借来了几辆牛车,把仓库里剩下的坛子都装上。
陆风负责押送那个乞丐。
几个村里的青年壮小伙则负责赶车、搬卸。
所有人的分工都很明确,很快便来到悦来香。
华子看到柳诗忆他们赶着牛车浩浩荡荡的过来,还以为他们是送货的,笑容满面的出来相迎。
“诗儿姑娘,您今日怎么还亲自送货啊?”
“华子,我今日不是来送货的,有点事想跟江掌柜商量。”柳诗忆冷声道。
华子见她肃着一张脸,就知道她的状态不对劲,便赶紧带她上楼去找江掌柜。
柳诗忆见到江掌柜后,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江掌柜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诗儿姑娘,这事你确定要做吗?咱们做生意的比不得旁人,靠的就是各种关系,别的不说,你也知道我对我弟弟有多上心,他上次被魏县令的儿子纵马差点撞死,我原本也想去讨个说法,可我弟弟一直拦着我,说除非我们做好了要离开这里的准备,否则一定不要与当地的官员起冲突,诗儿姑娘,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好好想想。”
江掌柜苦口婆心的劝。
可柳诗忆此刻根本就听不进去。
“江掌柜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村民们如此信任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定要讨回公道,为他们,也是为我自己。”柳诗忆说完,负手而去。
江掌柜看着她笔直挺括的背影,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诗儿小姐到底是年轻,气焰太盛,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华子亦是感慨万千。
“你且跟着去瞧瞧,若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就尽量帮一帮,不好明着帮,那就暗着帮。”江掌柜吩咐道。
“好。”华子微微点头,抬步离去。
……
县衙。
魏县令穿着一身官袍,坐在堂上主位,目光不悦的看着堂下的孟芷萱。
“砰——”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
“堂下所跪何人,因何击鼓伸冤啊?”魏县令皱眉喝问道。
孟芷萱被吓得身形一颤,战战兢兢道:“民妇张孟氏,要状告此乞丐私闯民宅,破坏财物。”
初次来到县衙这种地方,孟芷萱心中紧张的很,连说话声音都在打颤。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魏县令道。
孟芷萱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
此时县衙堂外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听了案情之后,皆对堂上跪着的乞丐指手唾骂。
“哦?小叫花子,你可认罪否?”魏县令问道。
“县令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也是受人指使,才一时行差踏错,求县令老爷开恩!”乞丐匍匐在地上,张着双手前仰后合的给县令磕头。
“你受谁指使?”
“是……是县令府上的管家,王管家指使的。”乞丐迟疑了一下,在瞥到堂外柳诗忆那威胁的眼神时,还是如实交代了。
“大胆!”魏县令突然怒拍惊堂木,指着乞丐骂道——
“你个小叫花子竟敢随意攀诬!王管家在本官府上兢兢业业,为人忠厚老实,他有什么理由要指使你去做这种坏事?你敢随意攀诬他人,来人呐!将他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打入大牢!”
“没有啊!小的没有攀诬!请县令老爷明察啊!”乞丐顿时慌了,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告饶。
站在堂外观审的柳诗忆听到这话也顿时一愣,她眉头拧紧,眼色骤凛。
这魏县令果然是个小人,听说跟他府上的人有关时,立马就要堵住乞丐的嘴,行事真是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别人都是屈打成招,他这是想让乞丐受屈打而闭嘴。
思索间,两个衙役抬着一张刑凳进了公堂。
那刑凳很长,上面凝结着一层厚厚黑黑的血,一抬上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光是远远的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两个衙役上前架着乞丐的胳膊,将他摁在刑凳上。
“救命啊,我冤枉啊大人,我冤枉,求大人留小的一条小命啊……”乞丐双目透着无限恐惧,在刑凳上奋力挣扎着。
他因常年行乞讨之事,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几乎没几块肉,瘦骨嶙峋可见,这三十大板若真的打下去,恐怕他的小命真的要没了。
“行刑!”魏县令急声催促道。
两个衙役分立在刑凳左右,手中持杖,高高扬起,手上运足了力气,往乞丐身上狠狠打去。
“等一下!”
在刑杖即将落在乞丐身上的时候,突然堂外人群中发出一道制止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齐刷刷往堂外看去。
只见堂外站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穿着青色长衣长裤,头上簪着个发髻,一派干练之色。
“县令大人,此案另有冤情,大人何必如此着急用刑,难道就不想让他把话说完,将案子审理明白吗?”
柳诗忆身体挺直,小鹿一般的眼眸冷冷看向魏县令。
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生怕魏县令看错人,立刻撤身,将她独自显现出来。
魏县令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嗤之以鼻道:“一个小小女子也敢对本县令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柳诗忆绷着一张笑脸,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名为诗儿,是堂下张孟氏的外甥女,现与张孟氏共居一处,对于此事,小女子亦是当事人。”
“本官不管你是谁,你敢扰乱公堂秩序,本官便要治你的罪,来人呐!再搬张刑凳过来,将这女子也打三十大板!”魏县令怒拍惊堂木,对衙役们下令道。
“是。”衙役们拱手领命,气势汹汹的朝柳诗忆而来。
站在她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同情的看着她。
“天哪,这魏县令真狠呐,三十大板,哪个女子能挺得过三十大板?看她这么小的身板,打完了恐怕连命都不在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有条命在,恐怕也是没脸再活下去了吧,毕竟女子被当堂打板子是要被脱裤子的!”
“唉,年纪轻轻的小媳妇,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为这个小乞丐出头说话呢?真是……”
百姓们小声议论着,看向她的眼神中无不充满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