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此刻脑海思绪混乱,但她将陆风刚才所说的话代入一下,似乎所有事情都能说的通了。
所以,当年她去求舒王救宁王的时候,舒王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她与宁王的姻缘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孽缘。
如此看来,原主以前的种种行为是有多可笑?
而她的脑海中之所以没有关于耳坠的一切,想必是因为认定了救命恩人是宁王,便不会想到还会另有其人。
她身为相府之女,虽是不得宠的庶女,可凭着她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姐姐,旁人也不敢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的。
所以她首饰众多,丢一只不起眼的粉晶耳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不在意,所以此事忘得干干净净,她又怎会在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寻到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呢?
至于陆风所说是真是假,只要她回去翻一翻装首饰的老盒子,便能得知。
不过,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在京城见惯了世家小姐的舒王,怎么就会对救过一次的女子一见钟情?
难道他们之前还有其他故事?
“舒王殿下为何救了一个女子就钟情至此?难不成是见色起意?”柳诗忆问道。
陆风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王爷自然不是那种人,三小姐幼时曾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忠亲王战死沙场,夫人心碎难耐,随忠亲王一起去了,王爷失去双亲,痛苦万分。
当时他不想住在王府,天天往外跑,后来偶然在街上遇到三小姐,是三小姐见他不开心,买了一串糖葫芦送给他,还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那是自忠亲王去了以后,王爷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
难道这些事三小姐全都不记得吗?”
陆风此话刚说完,脸上便露出不甘的苦涩,小声呢喃道:“这话问的多余,若三小姐能记得这些事,也就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了。”
柳诗忆微怔,听陆风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在原主小时候的记忆里的确有这么一段。
只是她不知当时那小孩就是裴卿书,更不知当时裴卿书竟是在那样的处境之下。
原来裴卿书对原主的感情自那时便开始了,只是原主一无所知,自然毫无印象。
柳诗忆抢过陆风手里的首饰盒,抬脚向相府奔去。
“哎,三小姐,东西你不能拿走啊!不然我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柳诗忆边跑边举起手中的盒子,背对着陆风喊道——
“我拿回家比对一番,很快就还给你。”
看着柳诗忆离开的身影,陆风长舒一口气。
看吧,他果然没猜错,王爷这人属于光做不说,还得靠他才行啊。
他笑着摇头,一转身,便见裴卿书冷着一张脸站在身后,凛冽的眼神盯得他背后不由得一紧。
“王……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陆风惊耳骇目,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偷了本王桌上的耳坠?”他薄唇微启,冷然开口。
陆风见瞒不下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单膝跪在裴卿书面前。
“是属下自作主张,请王爷恕罪。”
“罢了,看在你多年忠心为主的份上,本王就不追究了,起来吧。”裴卿书淡声道。
“谢王爷。”陆风起身,见裴卿书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风默不作声的等待着裴卿书忍不住先开口。
终于,裴卿书在瞪了陆风几眼,见他仍然没任何反应之后开了口。
“咳咳,你把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她什么反应啊?”
“三小姐她……并不记得此事,亦不记得幼时相赠您糖葫芦的事。”陆风如实回禀。
“什么?!她……”裴卿书忽然停住,憋了半天也没别出其他的话,只是眉眼间略显失落。
“罢了,记不得也好。”
良久,他才说出这么一句,声音淡淡。
陆风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替他难过。
这几年在边疆战场,裴卿书是怎么熬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柳诗忆成了宁侧妃之后的那段时间,裴卿书常在深夜独自仰望星空,手里握着的就是那只粉晶耳坠。
柳诗忆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幼时的那根糖葫芦,那番安慰人心的话对裴卿书来说有多大意义。
结果到头来,一句忘记了就把所有的情意一笔带过,这对王爷来说,的确有些不公。
……
柳相府,竹兰院。
“小姐,您想找什么可以跟清荷说说,清荷可以帮您一起找。”
清荷手足无措的看着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柳诗忆,忍不住出声道。
“对了,清荷,你有没有见过我以前戴过的一副粉晶耳环?就像这只一样的?”
柳诗忆从各种箱子中抬起头来,举着手里从陆风那拿来的耳环。
清荷皱眉:“小姐的粉晶耳环有许多,要不我都帮小姐找出来看看?”
“好。”柳诗忆点头。
半个时辰后……
柳诗忆看着面前十余副粉晶耳环,确实是粉色水晶,但每一副细节上都有微小的差异,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的,没有单只能拿出来与她手上的相匹配。
“这应该是我几年前戴的,有没有那些老首饰盒子?”柳诗忆问。
“那得去库房找了,小姐,这耳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要是不重要的话就算了,你喜欢就再买一副,库房里杂物太多,就不去挨个箱子翻了吧。”
“要去!这耳环的价值不重要,但耳环的意义对我来说很重要。”柳诗忆说完,出门往库房方向走去。
清荷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挠头呢喃。
“小姐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价值和意义?”
她实在是参不透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拔脚跟了上去。
柳诗忆来到库房,把红梅也叫出来一起帮忙。
主仆三个人在库房里翻了整整一个半时辰,终于在一个已经腐朽发霉的木盒子里的角落,找到了另一只耳环。
柳诗忆将耳环拿出来,与手上的比对,果然一模一样。
只不过裴卿书的这只因为保存的很小心仔细,所以看上去和新的没什么区别。
而被丢在库房角落里的这只,银针早就发黑,粉晶也不再明亮了。
她握着从裴卿书那拿来的耳环,感觉手心都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