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风清。
柳相府,思兰苑。
“夫人,夫人!”春燕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和一把匕首,神色慌张的冲进温玉兰的房间。
此时的温玉兰已经显怀,被春燕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你慌什么慌?跟在我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温玉兰下意识用手护住微隆起的腹部,眉头皱起,脸上尽显不悦之色。
“夫人,刚才有人将这字条插在柱子上,上面消息涉及相爷,春燕赶紧回来请您定夺。”
春燕握住匕首,双手将字条呈上。
“那个死老头子该不会是被绑票了吧?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若是能死了,才是皆大欢喜呢。”
温玉兰继续抚摸着小腹,谈及柳相,脸上尽显阴狠之色。
若不是要想办法给她腹中的孩子找个父亲,名正言顺的将他生下来,她才不会再委身于他。
每天跟那死老头亲热的时候,她都觉得无比恶心。
现在她的梦儿也已经嫁入宁王府,她生养的两个女儿一个位及皇贵妃,一个是未来储君的侧妃,而她又身怀心爱之人的孩子,无比幸福满足。
至于柳相那个老不死的,他爱死不死,就那么着吧。
“夫人,事关相爷的外室,您还是看一眼吧。”春燕面色凝重道。
温玉兰一怔,眼睛瞬间睁大。
“外室?拿来我看看。”
接过红梅手中的字条,只见字条上写道:柳相养外室于城西别院,并育有一子。
一股冲天的火气自心底油然而生。
“哐——”的一声,桌上杯盏尽数被扫落在地。
地上的茶水映照出温玉兰那张气到扭曲的五官。
“他竟敢在外面养外室,还生了儿子!”温玉兰的手倏然握紧,修长的指甲钳进肉里都不自知。
“夫人息怒,您怀有身孕,不能情绪激动啊!”春燕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尽心劝慰。
手里的匕首被烛光晃出刺眼的光芒,正落入温玉兰眼中。
温玉兰一把夺过春燕手里的匕首,快步朝外面走去。
“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在外面养的到底是哪个贱人!”
春燕看着温玉兰匆匆离去,心里骤然一沉。
她在相府几十年,知道相爷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养个儿子继承家业。
若别院里住的真是相爷的儿子,夫人伤了他,那等待夫人的将是相爷的狂怒。
她得跟上去看着,关键时刻得劝夫人三思。
想着,她亦是抬脚跟着温玉兰走了出去。
竹轩苑。
“老爷,老爷,奴婢有事禀报!”清荷跌跌撞撞的跑进柳相的院子,开口大喊道。
守在院子里的柳福将她一把拦下,怒声呵斥。
“老爷刚睡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柳管家,奴婢有要事禀报啊!”清荷急的像是身上着了火,想要寻找水源的人。
“这大晚上能有什么急事?老爷已睡下,有事明天再说。”柳福说着,便要将清荷推搡出去。
“柳管家,我方才见夫人怒气冲冲的出了府,往城西的方向去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杀了老爷的儿子,杀了那个贱种’之类的话,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子!清荷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也担心夫人闹出人命会给相府抹黑,求管家让奴婢见见老爷吧。”
清荷挣扎着说话,声调调到最高朝让房里喊叫。
柳福拉着拉着就愣住了,他满脸惊愕的看着清荷。
“你说什么?!”房门被拉开,柳相披着衣服从房内走出来,惊声质问道。
“夫人……夫人说要杀老爷的儿子……”清荷哑着嗓子,哆哆嗦嗦的回话。
“柳福,快备马车,去城西别院!”柳相急声吩咐,额头瞬间挞出汗珠。
“是!”柳福立刻转身,他知道小少爷对老爷来说有多重要,不敢犹豫分毫。
与此同时,宁王府,碧落阁。
柳思梦身着嫁衣,头顶盖头,安静的坐在床上。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欣喜若狂。
随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她心跳加速,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宁王身着喜服,看着床上穿着粉红嫁衣、盖着盖头的女子。
思绪逐渐飘远。
想当年,柳诗忆入门后也是住的碧落阁,也是穿着这个颜色的喜服,坐在床上满心激动的等着他来圆房。
只可惜,那晚他掀了她的盖头之后,便声称婚宴太累,自顾自的睡下了。
他犹还记得,那一晚,她睁着眼陪了他一整晚。
如今他再做新郎,可眼前人已经不是她了。
他挑起柳思梦的盖头,在看到她那张妆容精致又闭月羞花的面貌时,眼底毫无波澜,一片死寂。
可他依然扬起唇角,笑着坐在床上,将她揽入怀中。
“梦儿今日真是美艳绝伦,让人看了不能自已。”
他说着违心的情话,温香软玉在怀,却勾不起他半点兴趣。
“王爷喜欢就好。”柳思梦垂首含笑,俨然一副娇羞模样。
“王爷,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点睡吧,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说完,她卸了力气,软趴趴的躺进宁王怀里,媚眼如丝的看向他。
宁王勾唇一笑:“梦儿说的对。”
他打横抱起柳思梦,俯身将她放在床上。
冰凉的唇落在她火热的脸颊上,一路向下亲吻,单手解扣……
柳思梦羞的心跳耳热,她终于要成为宁王的女人了,整个人都幸福的快要融化成水。
突然,芸香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小姐,出事了!”
柳思梦身体一僵,柳叶眉倏然皱紧,怒声喊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姐,这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夫人发现老爷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一个儿子,相府的小厮来报,说夫人拿着刀子去找小少爷了,相爷紧跟着去追赶夫人,听说手里也拿着长刀呢。”
宁王闻言,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去看看吧,别闹出人命。”他轻启薄唇,音色冷然,起身理了理衣服。
柳思梦见这春宵是度不成了,满脸幽怨的起身,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埋怨。
母亲怎么这样糊涂,难道不知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这种事还让府里的人来找她,坏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