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殿下,王妃想回娘家,您为何百般阻拦?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柳诗忆嗓音清越,毫不畏惧的迎上宁王犀利的目光。
她本以为给宁王妃下毒的不会是宁王,毕竟宁王妃若死了,他与将军府的姻亲就断了,再无法依仗将军府的权势来夺储君之位。
可他如今这个反应,让柳诗忆很难不怀疑是他下的毒。
“王妃回家与否,那是我宁王府的家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手!”宁王冷眼回视,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既然如此,那就请宁弟尽快带弟妹回娘家去吧,免得今日之事闹出去,别人说你苛待王妃。”裴卿书矜贵的脸上泛着寒光,嗓音清脆却不失威严。
他转动轮椅,往殿外走去,一副不想再多管闲事的态度。
柳诗忆也紧跟上去,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一会先去将军府通知谭将军来将宁王妃接回去就好。
然而就在一行人即将出了殿门的时候,宁王妃骤然出声——
“舒王殿下!请舒王殿下搭载妾身一程吧。”宁王妃用尽全身气力喊出了这一句。
她虽然不敢相信,但残酷的事实就摆在面前,给她下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她的枕边人。
眼前是她唯一能逃离宁王府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柳诗忆回身时,看到宁王妃脱力要摔倒在地。
她疾步上前,稳稳托住宁王妃纤细的柳腰,手臂一甩,将其放在自己的背上。
她轻而易举的将身段轻盈的宁王妃背起后,回头冷睨了宁王一眼。
“王妃为何执意回家,想必王爷心知肚明,若王爷还想要将军府这门亲事,就亲自登门道歉吧。”
留下冷冷一句话,柳诗忆背着宁王妃上了马车。
宁王追出去,看着马车逐渐远去,额头青筋暴起,一拳打在墙上。
“该死的柳诗忆,她为何专与本王作对!”他咬牙切齿,似是恨极了。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她是嫉妒他对宁王妃的专宠,所以才会出尽百宝的引起他的注意,而今日在相府亭中,她也是欲擒故纵,这些只不过她勾引他的手段而已。
思及此,他心中的怒火顿时消解了不少。
他重新看向马车消失的地方,嘴角弯起势在必得的弧度。
“柳诗忆,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
将军府。
柳诗忆将宁王妃送进府中,和谭将军道破宁王妃如今的处境,并透露出宁王与柳思梦好事将近。
她观察谭将军脸色,对方显然是不知道宁王和相府有喜事。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柳诗忆将该透露的话都透露了,便起身告辞。
她出了将军府后,在角落里唤出红梅。
“你这几天蛰伏在将军府,看宁王什么时候来,来了会说什么。”
“是。”红梅应声后,纵身一跃,隐于天地之间。
翌日。
柳诗忆在舒王府为裴卿书拔毒时,红梅正好进来。
红梅正想禀报昨晚在将军府发生的事,眼睛瞥了舒王一眼,欲言又止。
柳诗忆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淡然出声:“说吧,反正舒王对你我之间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在这当着他的面说了,也免了你事后再向他禀报一遍。”
红梅嘴角微抽,三小姐还真是耿直的让人汗颜。
她肃然回禀:“昨晚宁王赶到将军府,在听说宁王妃中毒的时候,他十分诧异,看上去不像是装的,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哦?”柳诗忆秀眉微挑,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若他对此事不知情,那最有可能下毒之人就只有一个了。”
柳诗忆并未将那人的名字说出,但在场的几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宁王妃若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柳思梦。
而且柳思梦有前科,让人很难不怀疑她。
“谭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并且还将青儿带出来,曝光了柳四小姐想杀宁王妃的心思,宁王听了之后大为震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诗忆轻笑:“素日在他面前温柔可人的女人竟暗藏蛇蝎之心,他可不是要大惊失色嘛。”
“谭将军直言,绝不会让女儿与杀身仇人共事一夫,若宁王执意要迎柳思梦进门,那就先准备好和王妃的和离书。”
“一边是未到手的相府,另一边是已经到手的将军府,不知宁王是如何抉择的?”柳诗忆淡声问道。
“宁王当场表示绝不会因为新人而冷落旧人,并表示与柳四小姐的婚事会暂时搁置,在宁王妃伤好之前绝不再提。”
柳诗忆嗤笑:“缓兵之计,他是哪边都不想放手,就先稳住碗里的,再慢慢把锅里的也挪进碗里,人心不足蛇吞象。”
像宁王这种既要又要,到最后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诗忆对这样的结局倒是喜闻乐见。
最后一针扎完,她将针灸包塞进空间里准备回去消毒,再帮裴卿书将针眼上拔出来的脓毒擦干净。
裴卿书看着她纤纤素手在自己额头上擦来擦去,鼻息间萦绕着自她手腕传来的淡淡香气。
他碧眸冷然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谁允许你在给本王施针的时候谈论其他事的?”
“王爷,我昨日施针的时候也在跟红梅讨论晚上吃什么啊,你当时为何不说?”柳诗忆无辜道。
对上她那双水灵的杏眸,裴卿书喉头一紧,别开眼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就因为今日谈论的话题是宁王?”
被说中了心事,他脸上闪过不自然,口吻变得冷硬:“你既如此惦念他,当初为何要与他和离?现在他要与别人成亲,你又从中作梗。”
“我惦念他?”柳诗忆指着自己,惊愕出声。
“我惦念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作甚?要惦念也是惦念您这个强大的靠山啊,我这小命可就指着您活呢。”
裴卿书闻言一僵,耳根瞬间烧红,他面上沉静如水,内心却在波涛翻涌。
虽说她现在只将他当靠山,但她刚刚那句“惦念”却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他轻咳一声,又问:“那你为何要百般阻挠他和柳思梦的婚事?”
“唉,说起这个就一言难尽了,我与夫家和离,再回到娘家过的就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家中主母本就不待见我,若我那妹妹再攀上宁王府做靠山,那我还能活的下去吗?”
“像王爷您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必然不能理解像我这种在后宅讨生活的女人。”
裴卿书见她眼神忧郁,面上愁容尽显。
自从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的状态,像今日如此感伤,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果然没想错,她这几年过的很不好,所以才造就了她如今这古怪跳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