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上来说,自己犯了错,就要自己去承担,不能连累别人。
但是人哪有真的完全理性的,李老师怎么可能现在为了自己的弟子而让自己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几十年的妻子去自首呢?
李老师还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当初他一个穷小子,得到了大户人家小姐的青睐,为此还和家里闹翻了,然后和他私奔,到头来,李老师又怎么能让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妻子去自首呢?
难道李老师能看到自己的妻子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深陷牢狱之灾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自己的妻子放弃了大家族优渥的生活和自己受了一辈子的苦,直到中年了,生活才迎来了好转,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后来唯一的孩子又牺牲在了泡菜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自己也在承受,怎么不知道有多痛苦呢?
自己曾经也面对诱惑,想着把孩子的遗骨从泡菜国接回来,最后是在反复思量之后才放弃了。
现在同样面对丧子之痛的妻子这样做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去责怪他,甚至逼自己的妻子去自首,他怎么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但是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深陷牢狱之中,他也是不忍心的,所以最后面对师母,他只能留下一句,“不可理喻”,就回到了房间里。
李老师回了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只剩下了师母一个人。
师母想到尚原如今的下场,就更是内疚的想哭了。可是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师母走进了一间房间,正是当初李老师拿手表给尚原的那间房间,也是李老师的孩子生前生活的房间。
屋里的陈设和上次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甚至和10年前相比都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切都还维持着李老师孩子生前的状态。
师母,走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相片,用手摩挲着相片上孩子的遗像。
过了好久,师母才轻声的问道:“孩子,我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一张冰冷的照片怎么可能回答师母的问题呢?只留下师母一个人暗暗的哭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窗外的月亮都已经升到了正中央的天空中,哭泣累了的师母也陷入了沉睡。
但是师母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张照片,仍然紧紧的抓着相片没有松手。
“吱”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原来是李老师走了进来。
李老师走近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妻子,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想着抱妻子到床上睡觉,毕竟现在已经快冬天了,还是很冷的,这么睡一晚上,肯定会着凉感冒的。
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对待相濡以沫的妻子。
李老师先是想着把师母手中的照片给拿出来,然后再抱师母。
可是师母死死的抓着照片,怎么拿都拿不动,力气一用大点,师母就有醒来的迹象。
虽然李老师不忍心责怪妻子,可是对妻子做的事情,他还是觉得不对,自然不想这么面对妻子。
于是李老师放弃了拿师母手中的照片,就直接把师母抱到了床上,就是他们的孩子当年睡觉的床上,然后细心的给师母盖着被子。
看着师母抱着照片熟睡的模样,李老师叹了一口气,然后还是离开了这个房间。
李老师熟睡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显示这不是虚幻的场景。
雾好大,甚至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师母挥舞着双手,却感觉什么都摸不到。
“老李,你在哪?”师母有点着急了,连忙大喊李老师。
可是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只有眼前白茫茫的雾气。
师母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只能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试探着前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走的速度实在是有点慢,但是师母感觉眼前的雾气好似是变的不这么浓了。
师母好似在逃离监牢一样,赶紧往前小踏步的跑着。
终于,一阵风吹来,雾气好像都突然的就被吹散了,师母这才夺回了被剥夺的视野。只是映入眼帘的却还是空荡荡的一个空间,四周看去好像都没有边界一样。
地板是白的,天也是白的,好似目光所在的一切还是白的,只有远处的一处地平线上好似有一点黑色。
无处可去,师母也只好朝着这一点其他的颜色的地方跑去。
望山跑死马,视野里感觉没有多远的地方,真的跑起来却是咫尺天涯,好在地面很平,一点凸起都没有,所以师母跑的还比较顺利。
终于,就在师母感觉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师母看到了前方,好似有人影,望梅止渴,师母又恢复了一丝的体力,往前方跑去,到时候见到其他人, 也许就可以问一下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怎么这么奇怪,有这么大的雾,地面和天空也是白色的。
终于师母走到了离那个人影不足几米的地方,只是这个男子却是背对着师母的,看不清长什么样。
师母只能礼貌的问道:“你好,同志,请问......”师母话刚说的一半,眼前的男子就转过了身子,师母顿时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
男子对着师母笑了笑,然后温柔的说道:“妈,好久不见了。”
眼前的人正是师母朝思暮想的儿子,再看此时的师母,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再次的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不管这个地方是哪,但是能见到儿子的地方,那就一定是一个好地方。
师母急忙跑了过去,抱住了儿子。“我的儿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男子也是轻轻的拍打着师母的后背,“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这么多年不来见我一次啊?”
“妈,我已经死了,阴阳两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不管如何,你就是我的儿子。”师母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不说这个奇怪的地方,一看就不正常,而且她的儿子已经死了10年了,难道她会不知道?
只是不管如何,能见到儿子,那就是最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