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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哭错坟,信错认(1 / 1)


张家兄弟将羊皮又从山洞里倒腾出来,悉数驮去山神庙。

如今这七十多头的山匪,只有刘异和江小白看守。

当晚没有参加械斗的,中毒也比较轻的山匪,此刻被凉风吹了一个多时辰,气力已恢复不少。

他们认为自己又行了。

三个胆子大的彼此交汇下眼神,猝然同时暴起。

两个人直接冲向江小白,一个冲向刘异。

冲向刘异的这人,是他们这伙人中仅次于刘青山的高手,叫诸葛釜。

诸葛釜早年曾跟随江湖帮派学了点并不正宗的劈山掌。

虽不正宗,却招招狠毒。

诸葛釜知道自己气力仅恢复到六成,怕不是这少年对手,因此一出手就用了最狠辣的一招:惊雷斩。

他将全部功力灌注到右掌,以手为刃,对着刘异颅顶当头劈下。

这招过去无往不利,死于他手刃下的江湖人亦有不少。

诸葛釜的手刃呼呼带风,电光火石间就来到刘异面前。

刘异惊讶得嘴巴张成O型,喊道:“你……”

下一秒,诸葛釜的手掌永远定格在离他头顶1寸的距离。

诸葛釜的眉心上插着一把飞刀,同时脖子‘咔嚓’一声断掉。

断他脖子的是江小白,他收拾完攻向自己那两废柴,竟还有空来解救刘异。

插他飞刀的是孙艳艳,她已从山神庙回来,在三十多丈外投掷的暗器。

“……傻不傻呀?”刘异终于把剩下的半句话喊完。

可惜,诸葛釜已经无法听到,尸体向后栽倒。

“我要是没有把握,敢以两个人看守你们七十多个?”

哦……其实也不是两个,是江小白一个人看守你们七十个。

别说你们还中毒了,即便不中毒,江和尚也能团灭你们。

刘异谄媚地对江小白笑笑:“多谢了。”

江小白没搭理他。

刘异习惯了,江小白人设绝对是大唐酷盖。

他又转头看向孙艳艳。

对于这丫头会出手救他,他还是有点意外滴。

刘异决定以后在耗子面前少说她点坏话。

孙艳艳这时已经走到近前。

“东西挖出来了,那边也用不到我,我回来了结自己的私事。”

说罢,她拿眼神冷冷瞥向苗灵素。

刘异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孙艳艳拎着苗灵素的衣襟,一把提起,将她拖出人群,又重重摔到地上。

苗灵素被摔七荤八素后一阵咳嗽。

孙艳艳弯腰揪起她的头发,迫使苗灵素仰头面对自己。

“说,你为何要杀我兄长?”她怒吼着质问。

苗灵素刚刚摔得满脸尘土,此刻嘴角有血水溢出,看上去有点惨。

她仰着脸,全不在乎道:“没错,你兄长就是我亲手毒的,你杀了我吧。”

孙艳艳抡开巴掌,啪~啪~啪,甩了她十几个嘴巴。

苗灵素脸颊当时红肿一片。

“你这毒妇,亏我一片赤城待你,你竟害我唯一的亲人。”

苗灵素‘呵呵呵’怪笑不止。

“对,我是毒妇,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你兄长。孙全友是你的亲人,那我的亲人呢?我的丈夫,我的四个同胞兄弟,还有两个儿子,最小的阿苗才七岁,不全都被你阿兄杀了。”

孙艳艳气得又甩了她两个嘴巴。

“你胡说,我们玄云寨从不杀黄口幼儿。”

“可我儿子就是死在你们手里。”

刘异摇摇头,佩服这俩女人的逻辑能力,吵半天都没吵到点子上。

他忍不住插嘴问道:“你说他兄长杀了你全家,你亲眼见到了?”

苗灵素回瞪他:“他们寨子里的人亲口说的。”

“怎么说的?”刘异问。

“玄云寨半年年曾劫杀了一批淮南人,当场就灭口了。我的家人也是半年前在巩县失去的踪迹。”

孙艳艳怒道:“我们半年前有劫过淮南人不假,是批茶商,但里面绝没有黄口小儿。”

苗灵素冷笑:“你们见天劫道,估计杀什么人早不记得了。”

她跟那些小喽啰打探时,发现他们根本记不清每次劫杀的是什么人,能记住淮南人是茶商还是因为那批货卖了大价钱。

孙艳艳气道:“蠢货,玄云寨有条规矩,那就是不杀幼儿,不动妇孺。”

“骗人,我上山有段时日了,我怎么不知道?”苗灵素反驳。

“只有头领们才知道,反正每次指挥行动的都是头领,由他们把控。不对外吆喝,是怕别的山头欺我们心慈,误会我们软弱。”

苗灵素错愕了一阵,须臾又愤怒起来。

“你说谎,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我丈夫的玉带怎么会绑在你的腰上?”

“什么玉带?”孙艳艳疑惑。

“就是你之前常绑的,用来插飞刀的玉带。”

刘异走过来,解开外衣,露出缠在内衣上的一圈腰带。

“是这条吗?”

苗灵素大惊:“怎么会在你身上。”

刘异将腰带解下来,扔给她。

“既然是你丈夫的留下来的,物归原主吧。”

苗灵素捧着腰带恸哭不止,物是人非之感令她肝肠寸断。

刘异叹口气,批判道:

“之前玉带在三当家身上,后来又到了我身上,难不成我也是杀你丈夫的凶手?你这样判断太武断了。”

苗灵素抬头,朦胧着一双泪眼问:“孙娘子,那这…这玉带你是如何得来的?”

孙艳艳冷声回答:“我在一个旧玉器店买的,叫何家宝斋。”

“买的?”苗灵素不可置信。

她知道现在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孙艳艳绝没必要骗她。

可她丈夫的东西怎么会跑到玉器店呢?

这时,一直默默吃瓜的众山匪们,突然冒出个声音。

“那条玉带是不是中间一片缺角?”

所有人回头看向这堆山匪,发现说话的是个矮瘦子。

苗灵素认识他,之前胡一勺他们劫了什么货,都派这人去山下销赃。

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笼罩上心头,她颤抖着声音问:“大宝,你真见过这条带子?”

“太远了看不清,好像就是我送去山下卖的那条。”矮瘦子答。

刘异赶紧将玉带从苗灵素手里抽出来,送到这个叫大宝的山匪面前。

大宝看了两眼,肯定道:“就是这条,当时因为缺角,被掌柜的压价,我讨价还价很久才成交的。”

苗灵素想爬过来,奈何身体虚弱的很,支撑不起。

她只能远远地,声音痛苦地问道:“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大宝回忆道:“那次我们劫了几个行人,不是客商,听他们的意思,是他家小儿非闹着要一路游玩回家,他家大人想反正这次没带货物,一路轻装简行应该安全,于是便走了陆路,就这样撞我们手上了。”

苗灵素哽咽着问:“所以…你……就劫了他们?”

“是大当家让劫的,我们又不像天陵山,没有不劫散客的规矩,管你带不带货,只要身上有值钱的东西我们都劫。”

听罢,苗灵素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吐得满大襟全是。

之后便不停咳嗽,她好悬没被自己翻涌上来的血浆呛死。

刘异摇头喟叹,替她接着问。

“那之后呢,你们就杀了那些人?”

大宝答:“本来也没打算一定要杀,可大当家说他们中刚好有两个孩童,可以给小昌练练手。小昌可真是勇得嘞,至少捅了那俩小娃二十几刀才收手。”

苗灵素虚弱而缓慢的抬头,看向躲在山匪群最中间的小昌。

那个见天跟着她转的孩子,一口一个阿娘叫着。

她一向对这孩子疼爱有加,现在在她眼里就是恶魔。

小昌被她凄厉的眼神灼烧,畏畏缩缩地往其他人后面躲,不敢看她。

苗灵素无力地收回目光,再起看另一头。

跟刘青山捆一块的胡一勺,大致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他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

苗灵素眼泪喷涌而出,她自问到底做了什么?

委身于自己杀夫杀兄的仇人,待杀死自己儿子的恶魔视如己出,偏偏还打着为他们复仇的名义。

羞愤、悔恨、自责,种种情绪交织。

苗灵素放声哀嚎,悲天恸地的哭声响彻云霄。

她不停地拿头撞地。

可惜她太虚弱,地也不够坚硬,即便撞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也根本磕不死自己。

苗灵素满脸哀伤地看向孙艳艳,哽咽道:

“孙…孙娘子,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孙艳艳见到这一幕,蓦地浑身卸力。

她再支撑不住,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我不想杀你了,也许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阿兄,呜~呜~呜……你死的太不值得了。”

在场吃瓜群众无不唏嘘,这个瓜太苦涩了,带有人生的味道。

一条白绢做的帕子,默默伸到孙艳艳面前。

“擦擦吧,等下眼睛肿了看不清下山的路,我可不管你。”

说话的是张鼠。

“谁要你管?”孙艳艳回头瞪他,悲伤被怒气冲淡几分。

刘异问张鼠:“那边搞定了?”

张鼠点点头:“三兄他们正在收尾,咱要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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