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一夜未睡。
每过五分钟，她就会打开视频软件搜索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过五分钟，她又会去各大论坛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值得庆幸的是，网络上并没有多少污蔑她的视频和帖子发出，看来昨天晚上那个老板还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烦人！”
波波捂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好不容易迎来睡意，手机的闹钟却响了起来。
“可恶……”
波波关掉手机，还想再睡一会儿，闺蜜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波波，你怎么还在睡觉？”
“睡个屁，我昨晚一夜没睡。”
“唉……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冲动？”
“我？冲动？”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骂人的视频，你傻了吗？”
“骂人？”
叮铃铃！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波波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惊讶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什么意思？什么骂人？什么视频？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波波的脑袋一片混乱，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她不知道现实和梦境的区别究竟在哪儿。
她赶紧跳下床，站在镜子前，放了一脸盆的冷水，咕咚一声把脸埋了下去。
冰冷的自来水，刺激着波波的神经，她总算精神了一点。
“不对劲……”
波波赶紧拿出了手机。
昨晚，老板和自己聊天说要爆料是真的。
打赏到账也是真的。
可是直播……
波波心中一凉，她赶紧打开了自己的直播录像。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并没有和扳手PK，PK是自己在睡梦里发生的事情。
然而……
短视频平台上，波波和扳手的PK连线，又一次冲上了热搜。
“和什么男性女性没关系，我说了只要你让我感到不开心，那就是性骚扰。男人只要有眼睛，就一定会性骚扰女性，所以我建议你们所有男人都把眼睛挖下来吧！”
视频切片里，波波面红耳赤，发出了“所有男人自戳双目”的爆论。
扳手在听到这话之后，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那么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明天早上就把我的眼睛寄给你，好吗？”
说完，魏来挂断了视频。
波波的记忆有些混乱，她觉得这些话好像是自己说的，又好像是扳手说的，又好像是两个人都没说过。
她注视着视频里的自己，总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不正常，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如此爆论从波波以往的性格与人设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让这个视频登上热搜的真正原因，却是评论区的回复。
评论区里，扳手的评论被人工置顶了，给他点赞的人足足有一百三十万，比波波本人的粉丝数量还要多十几万。
【我明天就给你寄眼珠子，我已经挖下来了。】
评论区里，扳手发了一张自拍，他用一条白色的眼罩遮住了眼睛，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眼窝凹了下去。
波波后背一阵阵发凉，她发现扳手的照片居然会动，红色的鲜血正在不停渗透着眼罩。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波波手上一滑，手机便掉进了洗脸盆里。
咚咚咚！
“谁呀！”
波波把手机从池子里捞了出来，手机屏幕一黑，根本打不开了。她气愤地把手机丢到一边，跑到了家门前。
“是谁？”
波波气呼呼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个戴着帽子的快递员手里捧着包裹，站在波波面前。
“你好，快递请你签收。”
“好……”
波波拿过快递单，发现那快递单上的快件名只有“礼物”二字，寄货地址和寄货人都是波波从来没见过的。
她突然停下了笔，说什么也不敢签字了。
“美女？你不想签？”
“对不起，你收回去吧。”
“可是，这是你的东西呀？你的手机号是不是135******。”
“可能弄错了，你收回去。”
波波心脏砰砰直跳，她不停用指甲掐着自己的大腿，以此来验证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清醒。
“我收回去？”
“对，收回去。”
波波摇摇头，义正词严地让快递员离开。
快递员撇撇嘴，捧着盒子离开了楼层。他摘掉了帽子，露出了那张獐头鼠目的脸。
“真是可笑。”魏来将自己的脸揉成了原样，拿起电话和百特曼联系，“百特曼，她包裹没有收。”
“很好，看来我们的催眠效果很不错，她好像当真了。”
“你到现场了吗？”
“已经布置好了。”
“半个小时后我就来。”
魏来脱下了自己的工作服，包在包裹外面，随手丢进了楼道的垃圾桶里，一溜烟地跑出公寓大楼。
波波回到自己的房间，痴痴发呆，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波波浑身一机灵，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大声问道：
“是谁？”
“是我，小雨啊。”
“小雨？”
听到是闺蜜的声音，波波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打开了大门，在看见门外站的真的是自己姐妹之后，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小雨，你可算来了。”
小雨就住在波波隔壁，走路来也就五六分钟而已。
“你怎么回事儿？”小雨疑惑地说道，“打你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出什么事儿了？”
“我的手机掉进水里，坏掉了。”
“哎呀，你可坏了大事儿了。今天我们有户外活动呀，你没有手机怎么直播？”
“户外活动？你什么时候给我接的活动？”
“你糊涂啦？昨天晚上我还给你发过消息，说是要和吃货胖哥联动，去参加一个美食节，现在美食节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对不起，我……”
波波的脑子一片浆糊，她根本不知道小雨昨晚有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个事情。
当时发生的一切如梦似真，波波到现在也没能分清哪一段是真的，哪一段是假的。
“对了，主办方给你送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礼物？”
“对呀，我听主办方说，你把礼物退回来了，什么情况？”
“刚才那个礼物，是主办方送的？”
波波脑袋嗡嗡直响。
推掉主办方送的礼物，那不就是在打金主爸爸的脸吗？
小雨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波波的脸蛋，“亲爱的，你怎么了？你看你的脸色就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一样，昨晚上做噩梦了？”
“小雨，你没看到那个评论区吗？扳手恐吓我，说要挖掉自己的眼睛寄给我，我以为那个包裹里装的就是他的眼睛。”
“你疯了吧？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挖掉自己的眼睛。”
“真的，真的，真的。”波波激动地说道，“他真的会，我发誓！”
小雨上下打量着波波，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她拉着波波回到房间，在床边坐下。
“要不然，你今天请个假，我去和主办方说一声。”
“唉……”
波波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小雨拨通了主办方的电话，陪着笑脸。
“对不起呀，我们的主播今天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请个假？”
“你搞什么？今天是开幕式，我们就是请你们来的，到最后你居然不出席？”
“实在是波波不舒服，要不要我们换一个主播去你那儿？我们公司出名的主播有很多的呢。”
“说了是让波波来，就是让她来，她今天到底什么毛病？”
“呃……她肚子疼。”
“她就是腿断了，你也得让她坐轮椅来。就算要请假，你为什么不提前请？还有半个小时活动就开始了，你现在跟我说要请假？”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行呀，你要是不来，赔我违约金就行，一切按照合同来。”
小雨有些犹豫。
波波见状，赶紧挥挥手，低声说道：“算了，我能去，向主办方道个歉吧。”
“好吧，对不起老板，我们马上过来。”
“这还差不多。”
主办方挂断了电话。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都不敢想象对方在挂断电话之后，到底会怎么骂波波。
“走吧，我们现在出去。”
“好，我化个妆。”
“来不及了，我给你打个车，你在路上化。”
“好吧。”
波波点了点头，在小雨的陪伴下离开了公寓楼。
在下楼的时候，小雨就拿起手机，打开了网约车的APP。谁知道，她打开了三个软件，同时叫车，也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怪了，怎么没人来？”
“试试CC打车？”
“CC打车……CC打车都下架了。”小雨恍然大悟道，“你还记得昨天有人冲了出租车公司吗？”
“啊，难道说……”
“去路上看看，说不定还是有人拉客的。”
两个姑娘站在路边，等了五分钟愣是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
路上的年轻人们手里拿着喷漆，像是巡逻兵一样在每一个路边停车位上检查，一旦发现有汽车在车身上贴着网约车的贴纸，就会立刻用喷漆涂抹标记。
司机们见状，一个个都不敢出门，任由年轻人作为。
小雨眼睛咕噜一转，赶紧来到一辆停在路边的网约车前，她来到车头，在停车牌上找到了司机的电话。
“你好，司机师傅能带我们去美食一条街吗？”
“你们是来钓鱼的吧？我才不上当。”
“等等，师傅我可以多给两倍的车钱。”
“你做梦。”
“三倍、四倍。”
“我说了，给多少钱都不行。我的同事昨天开车，被人砸烂了车子，人也被打成脑震荡了。现在开出租就跟玩儿命一样，我才不去。”
小雨急切地说道，“我给你两千块，求你下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