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三色纹身同时闪烁,他不闪不避,一拳砸在蟾蜍的舌尖。
砰!
巨大的爆鸣声响起,惹得众人频频后退。
蟾蜍愣了一下,想要收回自己的舌头,魏来却将舌头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向后一拽。
“咕!”
蟾蜍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自觉地往前一顿,大伙儿甚至都能看见那怪物鲜红的喉咙。
蟾蜍似乎低估了魏来的力量,它赶紧扭动自己粗壮的脖子,反手将魏来拉进了水池里。
扑通!
掉进了水里,魏来便根本稳不住脚跟,很快就被蟾蜍卷到了嘴巴里面。
魏来故技重施,张开四肢,撑住了蟾蜍的大嘴。
“狗东西……”
“咕!”
魏来话未说完,蟾蜍发出了巨大的咕囔声,腥臭的味道让魏来忍不住感到恶心,这让他连自身的力量都没法控制。
“小吵闹。”
听到命令,小吵闹赶紧从魏来的怀里钻了出来,对着巨型蟾蜍的喉咙扣动扳机。
六枚子弹在蟾蜍的喉咙上留下了一道梅花状的伤痕,舌头一弹,将魏来从嘴里推了出去。
蟾蜍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只见他背上的毒腺开始大量地分泌毒液,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充斥整个林场的上空。
“你居然……杀了他?”
丁学民看着远处打滚的蟾蜍,低声地自言自语着——那可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诡异实体,这家伙的发育状况可比浆果作坊里找到的还要好。
如果可以用它来做研究,那自己又能开发出什么厉害的武器或是药品?
丁学民气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敢当面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地闭上了嘴巴。
魏来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污秽,捡起了陷入惰性状态的小吵闹。他淌过了那个小水池,径直走到了丁学民的面前。
“丁博士,别紧张。”
“紧张?”
“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魏来拍了拍丁学民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丁一是吧?我们都在担心。”
“嗯……是的。”
丁学民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巨型蟾蜍的尸体。此时,它的四肢还在不停扑腾,一副死而不僵的样子。
……
另外一边。
在魏来杀死巨型蟾蜍之后,城市里的蟾蜍繁殖速度也总算开始降低了,可花坛里的蟾蜍金字塔却在这个时候迅速长大。
等到魏来赶到金字塔前的时候,清扫工作仍旧没有结束。
“丁一呢?你们还没找到他吗?”
“还没有。”
“继续找。”
魏来推开了人群,看向金字塔的底部。
那里到处都是蟾蜍的死尸,特工们出动了三台挖掘机,可依然没能将那金字塔全部清理干净。
显然,当特工们在别的地方杀死蟾蜍时,这座蟾蜍金字塔便会长大。魏来刚刚在老山烧了蟾蜍们的老家,所以金字塔才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大到遮天蔽日。
施工作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特工们利用认知扭曲的装置,让周围的路人远离了这条道路。魏来双眼通红地坐在指挥车辆上,终于等来了一个坏消息。
“哥,我们找到丁一了。”
“怎么样?”
“他似乎……”
魏来推开车门,一路向前狂奔。
大伙在金字塔的底座下,发现了十几名沉迷浆果的瘾君子,他们一个个都瘦骨嶙峋,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折断他们的肋骨。
丁一就是这些受害者中的一员。
以前的丁一高大威猛,可现在他已经瘦成了一张纸,谁也不知道他在金字塔制造的幻境之中,遭遇了怎么样非人的折磨。
“送回基地接受治疗。”
魏来接过丁一的担架,将他抬上了汽车。丁一瞪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魏来。
汽车颠簸上路。
丁一望着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缓缓张开了嘴巴。
“你想说什么?”
魏来见状,赶紧把耳朵凑到了丁一的嘴边。
“不要……打针……我……害怕……”
“好,不会打针的,我答应你。”
魏来点点头,他不敢和丁一对视,只能偏过头去看向一边的心跳监测仪器。
哔哔——
哔哔——
心跳仪正在不停发出规律的提示音,车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魏来看向丁一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皮正在缓缓合拢。
“丁一,别睡。”
“我累了……睡一会儿……”
“别睡,回去再睡。和我说话,保持清醒。”
“魏来,我太傻了……”
“谁说的?”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对不公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相信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情。”
魏来沉默着捏住了丁一的手掌——他当然知道,丁一口中的“他们”指谁。
如果上面即使关押所有瘾君子。
如果上面灭杀所有诡异蟾蜍。
如果上面不会制造什么狗屁“解药”。
金陵城便不会出现蟾蜍泛滥的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瘾君子变成怪物。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魏来,世界不该是这样……异学会也……不该是这样……”
丁一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歪过头,闭上了眼睛。
“喂?丁一!”
魏来吓了一跳,他赶紧站起来,拍打着丁一的脸蛋。
心跳仪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提示声。
“心脏停搏。”
“心脏停搏。”
“心脏停搏。”
车里的医生赶紧站起身来,推开了魏来。
“请让开,交给我们。”
医生们不停按压丁一的胸口,进行心肺复苏。兴许是觉得站在床边使不上劲,医生直接跳到了病床上,不停按压着。
医生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的体力似乎也有些透支了。
可是,他的双手依然在一刻不停地按压丁一的胸口,大声吼叫着:“不要放弃,马上就要到基地了!你能活,你能活!”
“让开,我来。”
魏来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接替医生的工作,按压丁一的胸口。
此时,丁一的肋骨早已经不知道被按断了几根,魏来阴沉着脸,有节奏地按压着丁一的胸口。
“丁一,别睡!”
“丁一,醒一醒啊!”
车上的人都在呼唤着丁一的名字。
汽车终于来到了基地,医生们一边给丁一急救,一边将他推进了基地的医疗室内。
“全都给我送过去,所有可以用来治疗的诡异物品都送过去!”
“丁博士,这不符合规矩。”
“我儿子都要死了,你在这时候和老子讲什么规矩?”
丁学民站在走廊的尽头,和安保室的主管争吵着,他带着自己的手下,从收容室内抢出了无数仪器。
魏来则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坐在走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抢救中”的灯光。他看着特工背着各种诡异物品,在急救室内进进出出,忙碌得就像是正在搬家的小蚂蚁。
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魏来抬起眼皮,黑眼圈似乎又浓了不少。
丁一被放在了平床上,推出了治疗室,医生在他的脸上盖上了一块白布。魏来手指微微颤抖,他紧紧捏着拳头,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儿子,我的儿子!”
丁学民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抱着丁一的尸体大声哭泣。魏来没有说话,没敢看父子二人一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魏来冷哼一声,离开了基地。
……
丁一的葬礼如期举行。
前来送行的人大多都是丁一的同事,丁学民站在丁一的遗像边,接受所有亲友们的问候。
魏来给丁一鞠了一躬,走过丁学民的身边,却没有找到丁香的影子。他像是猴子一样,到处乱窜,终于在礼仪厅的外面看见了丁香。
丁香看了一眼魏来,又指了指隔壁。
“魏来哥哥,为什么他们哭得那么难过?”
隔壁的礼仪大厅里哭声悲痛,而丁一的礼仪大厅则安静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来参加吊唁仪式的人,都是特工的原因。
他们见惯了生死,每年不知道要参加多少次战友的葬礼。
“因为他们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吧?”魏来蹲在丁香身边说道,“他们今天是来送走他们亲人最后一程的。”
“确实呀,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哥哥了,我也会很难过,但是我不会哭。”
“为什么?”
“我哥哥和我说过,他是一个军人。军人就要勇敢,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奉献自己。我是军人的妹妹,所以我也要勇敢,我不能哭。”
丁香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眼睛,声音颤抖地问着魏来。
“魏来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战友,对吗?”
“当然。”
“我哥哥勇敢吗?”
“勇敢。”
“他会害怕吗?”
“不会。”
“他是为了保护人民而牺牲的吗?”
“是的。”
“那我没什么好难过的了。”小姑娘倔强地抿着嘴唇,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哥哥只是完成了他的梦想。”
魏来咧嘴一笑,轻轻摸了摸丁香的脑袋瓜。
殡仪馆种植的全都是松柏之类的常青树,在其他树木的树叶都已经开始泛黄掉落之时,他们依然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魏来总说,世界就是如此。
而丁一却总说,世界不该如此,于是他用自己的一生去践行着自己的信念,按照世界的理想去生活和行事。
——这才是丁一最大的勇气。
魏来的手机此时响起了提示音,他拿起手机,原来是自己设定的日程闹钟响了。
上面提示。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