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带着丁香回到了家里。
冰箱里有一些昨天的剩菜剩饭，丁一随便热了热，放在桌子上当成了丁香的晚饭。
“香香，哥哥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你一个人凑合吃吧。”
“你要去哪儿？”
“工作。”
“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我的房间里有一些面包和矿泉水，每瓶矿泉水我都已经拧开了。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去拿。”
“哦，好吧。”
丁香乖巧地点了点头，似乎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丁一于心不忍，可肩上的责任让他无法对已经发生的诡异事件视而不见。他穿上衣服，从保险柜里拿出自己的配枪和PDA，转身离开了家门。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
丁一发现有些蟾蜍已经趴在别人的汽车引擎盖上，甚至还有的蟾蜍正抱在一起交配。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见蟾蜍，他们并没有对这种现象发出一点点的质疑和不满。
有些人看见蟾蜍后，反应非常大。
有些人看见蟾蜍后，甚至还会上去摸他两下。
更有人还抱起了蟾蜍，用舌头去舔蟾蜍的背。
丁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不就是吸食浆果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情吗？
“魏来，你在吗？魏来！”
丁一拿起PDA和魏来联系，可是对方却是占线。丁一只能联系其他的特工，他们也只是说正在赶往目的地处理。
看样子，大伙儿也是陷入了困境。
不然的话，蟾蜍的数量为什么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还如此迅速地扩散？
丁一开着车，一路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跑去，终于魏来的电话回了过来。
电话的那头显得非常混乱，似乎他们正在和某些人发生冲突。
“丁一，你在家里好好待着，这里交给我们。”
“魏来，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
“注意保密协议。”魏来冷冷地说道，“有些事实，我没办法告诉你。”
“这次的事情是异学会的纵容吗？”
魏来没有说话，这在丁一看来是一种默认。
“为什么？”
丁一厉声质问着。
魏来的回答，只有平淡的四个字，“养匪自重。”
说完，魏来挂断了电话。
丁一彻底愣住了，他竟然没有第二次打回去质问的勇气。
明明那些瘾君子已经吃下了解药，为什么他们还会去寻找蟾蜍？甚至还把蟾蜍带到了市区，让他们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疯狂繁殖？
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检验，哪怕丁一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那些蟾蜍身上散溢的诡异能量。
他们的繁殖能力远超普通蟾蜍，可能不出三天他们的种群数量就能超过金陵城的总人口。
丁一很快就来到了蟾蜍爆发的起源地。
此时，特工们已经使用认知干扰装置让所有的学生和家长迅速离开了学校门口。
蟾蜍现在已经铺满了整条马路，到处都是咕呱咕呱的叫声。
丁一走下车，一落脚就能踩死三只蟾蜍。
蟾蜍背上喷出了毒液，难闻的腥臭味竟让丁一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感。他赶紧掩住口鼻，强迫自己不要去闻。
——这些毒液可能就是制造浆果的主要原材料。
“魏来！”
丁一一路狂奔，来到了特工的队伍之中。
同事们看到丁一，赶紧打了招呼。
“魏来呢？”
“魏哥在车里休息。”
“怎么了？”
“他受不了蟾蜍的味道，坐在车里不停呕吐，已经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丁一摇摇头，赶紧找到了魏来。
此时，魏来已经用棉花堵住了鼻子，偶尔张开嘴呼吸一次，接着又端起垃圾桶不停干呕。
可是，他的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除了胃液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丁一？”魏来说话带着厚厚的鼻音，语气有些虚弱，“我不是叫你在家看好你妹妹吗？”
丁一坐上汽车，关上车门。
“养匪自重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成语啊。”
“别和我装傻。”
魏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脸色惨白地冷笑了一声。
“从前有个将军，他为国家镇守边关。
边关一直有土匪在骚扰他们的城池，将军每次都在土匪偷袭城池的时候，将土匪赶走，但从来不将他们赶尽杀绝。
有一次，他已经追到土匪的老巢了。士兵问他要不要把土匪的老巢烧了，这样土匪们就不会有机会东山再起。
将军拒绝了士兵的建议，给土匪留下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士兵不解，将军是这样解释的。
如果我们灭掉了土匪，那么皇帝还需要我们去镇守边关吗？
现在这批匪徒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我们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打死，他们对我们的劫掠也不会让我们伤筋动骨。
可是，如果我们彻底将他们彻底灭绝会怎么样？
要么，会有一批更狠更难以控制的匪患滋生，我们就会打不过了。要么，边关彻底安宁，我们也就失业了。
要知道，我们的工作就是打匪患。
如果匪患全部消灭了，我们不也就失业了吗？”
魏来是一个很好的诉说者，他的语气抑扬顿挫，就像是说书一样引人入胜。
丁一捏起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异学会默许的？”
“我不知道。”
“是我爹……是丁博士要你这么做的？”
“丁博士制造了解药。”
魏来答非所问，可丁一却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他伸手搭在车门上，魏来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做傻事，你已经下班了，回自己的家里待着，然后好好休息。”
“魏来，我不能接受这种事实。”
“这是命令。”
“哼，你有几次认真地执行过命令？真是可笑。”
丁一甩开魏来的胳膊，走出汽车。
魏来还想阻拦，可是车窗外的味道又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回头又开始抱着垃圾桶干呕。
丁一望了望周围。
这次来执行任务的，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外勤特工，偶尔几名诡异特工也全都像瘟鸡一样坐在车里，或是躺在地上。
他们对蟾蜍的气味有极其强烈的排斥反应，一旦吸入过多就会像魏来一样不停呕吐。
外勤特工的状况也不太好，尤其是嗜烟嗜酒者。
这些人一旦精神松懈，马上就会蹲在地上，去舔蟾蜍的毒腺。
一旦发现这种人，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地对他们使用记忆清除装置，电晕之后随手丢进车厢里送回基地。
“丁一，别傻站着了，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
丁一接过同事递到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罐头，轻轻一晃还能听见水声。
“这是丁博士发明的特殊药水，撒在蟾蜍的身上，能让他们失去活性。药水对人类的伤害极小，所以你可以放心使用。”
“我知道了。”
丁一拿起罐头，拧开了盖子，像是洒杀虫剂一样对着蟾蜍的脑袋喷。
那些蟾蜍对喷剂似乎非常害怕，一旦中招就会翻过头去，四肢抽搐。这时，穿着防护服的特工就会把蟾蜍抓起来，丢进身后的箱子里。
特工们的工作效率很高，可是丁一却发现这些蟾蜍好像根本杀不干净。
杀死一个，就会蹦出三个。
有些蟾蜍甚至已经突破了他们设下的封锁线，一路朝着远处逃逸。
“这样杀是杀不干净的，我们应该找到源头。”
“丁一，我们的任务是杀死幼儿园附近的蟾蜍，找源头不是我们的工作。”
“我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丁一脱掉了身上的防护服，朝着蟾蜍最泛滥的地方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绿岛中心的灌木丛。
蟾蜍你趴我头上、我趴你头上，堆成了一个两人高的金字塔。在半个小时之前，那金字塔还只有十几公分高而已。
丁一走近一看。
金字塔的外围全都是蟾蜍的尸体，他们已经僵硬得好像石头一样。可是金字塔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着。
特工们在金字塔周围搭起了一道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
丁一弯下腰，想要从警戒线下翻过去，却被看守金字塔的同事拦了下来。
“等等，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
“刚刚上面已经把这个金字塔定性为D级诡异了，我们要想办法把他收容起来。”
“那些癞蛤蟆就是那东西生出来的，我们应该把它毁掉才是。”
“这种决策太危险了，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金字塔的性质是什么。你敢保证毁掉金字塔之后，蟾蜍就不会再生了吗？”
丁一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同事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现在已经被情绪控制，他再也不想听从上级的安排了。
“我要进去。”
“不行！”
二人发生了争执。
丁一一掌拍在特工的后脑勺，当场将其拍晕。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过警戒线，来到了金字塔面前。
线外的特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着丁一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丁一，你再往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我们用的是水银子弹，普通人中弹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丁一你想清楚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