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露露扭过头来，朝着魏来眨了眨眼睛，她给自己穿上围裙，笑眯眯地解释道。
“你的观察力还不够强啊。你只发现了我在铰链上放了铅笔芯，却没发现我在门把手上缠了头发。
你可以把铅笔芯放在铰链上，却没办法找到一根长头发缠在门把手上。
你小子知不知道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
“呃……”
“你最近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没有。”
“是不是那个大光球和你说的？”
“不是。”
“别信他们。”陈露露淡淡地说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自己的信仰。”
陈露露一边说着，一边在案板上切菜。
魏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
陈露露设下各种机关，不让别人进自己的卧室。
魏来知道那个卧室里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秘密，可不仅仅是一张她和她亡夫合照那么简单。
只不过，魏来当时良心发现，所以没有继续深入调查。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深入调查了，陈露露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说话了。
这间别墅是陈露露最近才买下的，不是某个富豪送的，而且异学会里很少有人知道她买了别墅。
种种迹象表明，陈露露的内心藏着某些秘密。
咚咚咚——
菜刀和案板发出了极富节奏感的韵律，臭臭挂在陈露露的腰间来回摆动，像是在扭秧歌一样。
陈露露今天没有戴发簪，而是戴了一个步摇，它也随着陈露露的菜刀，不停地左右摇晃着。
呼——
魏来轻轻叹了口气。
“师傅，明天异学会要给我授勋。”
“授勋？”陈露露笑着看向魏来，“什么勋章？”
“勇气勋章。”
“啊，这个勋章很难得呢。只有在抓捕A级通缉犯时有巨大贡献的人才能拿到这个勋章，整个异学会能活着拿到这个勋章的人，恐怕不出五个。”
“真的吗？”
“你果然一鸣惊人，我没有看错你呀。”
陈露露呵呵一笑，继续切菜。
“露露姐，你能在我授勋的时候观礼吗？”
“可以呀。”
“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在省里的绘画比赛得了一等奖，在颁奖的时候我爸妈却没有到场。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离婚吵架，差点把家里的房顶都掀了，那成了我一辈子的阴影……”咚。
陈露露将菜刀插在案板上，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她走到魏来面前，用力赏了魏来一个爆栗。
魏来疼得直嘬牙花子，只感觉自己的头顶上多长了一个小犄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用这种方法PUA我是吗？你放心吧，老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我一定会去观礼的。”
“嗯。”
“今天别走了，吃完饭再走。”
“好的。”
……
“去哪儿呀，小伙子。”
“大会堂。”
“去大会堂？看不出来呀小伙子，听说今天有个人民英雄要在那里举行授勋仪式，你能过去说明你可不简单啊。”
“看不出来啊大叔，你对新闻消息还挺有敏感度的嘛。”
魏来坐上出租车，刚刚系上安全带，司机便和自己攀谈了起来。
司机手把着方向盘，偷偷看了一眼魏来。
只见这小子正啃着手指甲，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根本没有和自己有任何视线接触。
“哟，小伙子，我们以前见过哩！”
“啊？”
“就……就前两天，在世贸大厦附近，你和你同事一起坐上了我的车。嘿嘿，你小子不是自称超人嘛。”
“哦……是你呀？”
魏来仔细打量着司机的相貌。
这个人长得实在太普通了，整张脸没有一处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也难怪魏来没有在上车的第一时间认出司机。
“你知道那个得到勇气勋章的人是谁吗？”
“管他呢。”魏来摆摆手道，“我宁愿要钱，也不要什么破勋章。”
“唉，那可是荣誉。”
“能卖几个钱？”
“话不能这么说呀……”
司机突然来了兴致，长篇大论地说起话来。魏来此时也是无聊到长蛆，自然也是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魏来终于来到了大会堂前面。
“多少钱？”
“42块半，外加五块钱燃油附加费。”
“五十，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
魏来下了汽车，回头看了一眼司机。
只见他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干净得就像是刚买来的一样，他拨弄着深灰色的方向盘，撅着嘴巴，好像在开心地吹口哨。
“呃……不要草木皆兵啊。”
魏来挠了挠头，转身走进大会堂。
刚刚进门，胡靖队长就和魏来招了招手。他跟在胡靖身边，和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富商高官打招呼。
魏来耐着性子，虚与委蛇地与这些人交流。
好不容易应酬结束，魏来这才耷拉下脸皮，凑在胡靖耳边低声抱怨着。
“队长，我为什么要和这些人认识？”
“为什么不和他们认识呢？”胡靖笑着问道，“这以后可都会成为你的人脉资源。”
“我们不是要动用春秋笔？”
“春秋笔只能修改普通人的记忆。”
“我以为……普通人指的是异学会以外的人。”
“魏来，异学会从来不是秘密，他只对普通人来说是秘密。
这一点从秦王扫六合之后就决定了。
焚书坑儒的说法只是掩盖历史真相而已，其实那些烧掉的“书”就是异学会的档案，坑杀的“儒”就是异学会第一批方士。秦始皇用这种方法，清扫了那些不愿臣服的方士。
那些活下来的方士在秦始皇的领导下，创立了异学会，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你这么聪明，不会连这段历史都不清楚吧？”
“嗯……一时忘了。”
魏来点了点头，继续和胡靖一起认识各路名流大腕。
他只是讨厌无用的社交，而不是这种对自己有好处的社交。
在他看来，认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恐怕才是授勋仪式的唯一意义。异学会需要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资助，魏来等于是在和将来的客户们混脸熟。
认识完这些有钱人之后，魏来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马上就要到仪式正式开始了，魏来画好了妆，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时不时地向后张望着。
丁一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礼服，出现在大门边，笑眯眯地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魏来咧嘴一笑，招手示意，他转过身来，用手机和丁一聊天。
魏来：师傅来了吗？
丁一：没瞧见。
“嘿……”
魏来苦笑了一声。
授勋仪式正式开始了，好几个魏来记不住名字的领导上台演讲，说了好一些废话，魏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场边的礼仪小姐们穿着红色的旗袍，戴着统一的白手套，显得格外清丽。
小吵闹坐在魏来椅子的扶手上，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小领结。
“锵锵？”
“嘘……不要说话。”
“锵锵……”
“你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小吵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魏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小吵闹的意思。
于是，魏来只能拿出耳机，戴在了小吵闹的头上，小吵闹这才安静了下来。
“魏来，马上要到你了。”
“我？”
“是的。”胡靖捅了捅魏来的胳膊，“马上就要提你的名字了。”
“好吧。”
魏来正襟危坐，让自己的领带乖乖地待在正中间。
讲话的领导微微一笑，大声读出了魏来的名字。
“让我们邀请我们的英雄，魏来上台。”
哗啦啦——
场下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魏来踏上讲台，向着众人鞠躬。他并没有军衔，所以并没有穿军装礼服，只是穿着一套西装。
礼仪小姐将勋章送到了领导手里，再有领导亲自给魏来戴在胸前。
“小伙子，继续努力。”
“为人民服务。”
魏来按照事先的彩排要求，说出了违心的台词。他低头一看，发现勋章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线条。
“这勋章……”
“勋章上的花纹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意思是勇气。”
“哦，这样吗？”
魏来轻笑一声。
那勋章上画的可不是什么古老的语言，而是星语。借助紫川的记忆，魏来很轻松地辨认出了勋章上的文字。
【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魏来站在台上，享受着他应有的荣耀时刻，他骄傲地昂着脖子，聆听所有人的赞美和掌声，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
礼仪小姐迈着轻捷的脚步走下讲台，那一双白色的手套十分惹眼。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魏来的手里，笑着问道：
“英雄，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魏来接过话筒，这才发现自己的演讲稿没有带上台，他咳嗽两声笑着说道：“听说白魁的白手套特别厉害，就算他混进我们的会场，当众杀人也不会有人在意……”
扑通……
魏来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的某个房地产老板便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口吐白沫。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意那个老板，唯独魏来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板。
“你看我这乌鸦嘴，居然还真有人倒地了。”
魏来就像是一个在现挂的相声演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开了个地狱笑话。小吵闹从魏来的裤兜里钻了出来，掏出左轮枪朝着天花板连开六枪。
砰砰砰！
砰砰砰！
枪声打破了宁静。
魏来眼前一阵恍惚，这才发现观众席前躺着七八名观众。他丢下话筒，跳下讲台看了看地上的人。
他们一个个都是被人活生生的勒死了，而其他观众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异样。
至于凶手呢？
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魏来心里“咯噔”一声。
白手套……
就混在这些人当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