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魏来微微一笑，在导航软件上查到了发布者的位置。
世贸大厦。
这是新街口商业街里一个有名的写字楼，里面驻扎的公司很多，其中不乏全国知名的企业。
世贸大厦是当地的纳税大户，在整个金陵城都能排得上前三名。能在这里办公的公司，恐怕不会是业界的无名之辈。
“不对劲。”
“怎么了？”丁一看着魏来，“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疑点了。”
“疑点确实有。
你瞧，这个创作者发布地点定位在世贸大厦。
能在这里办公的绝对都是大企业，而那些大企业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和信誉，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压榨员工的事情。
大企业就算是想让员工加班，也不可能做出‘保证金’的事情，他们的做法会更加恶毒或是隐蔽。
如果是外企，他们也不会如此嚣张。因为他们会尊重我们国内的劳动法，只有我们国内的小老板才把劳动法当厕纸。”
“有这事儿？”
“丁一，这点我比你有发言权。”魏来挑了挑眉说道，“你在你们部队待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在公司打工是怎么样的。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判断。”
“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丁一点点头道，“所以，我们基本可以判定，这个定位其实作假了？”
“有可能。但是，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我还是建议我们先去这个地方调查调查。”
“我同意。”
魏来和丁一开车驶向新街口。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可是这里的交通依然拥堵，二人开了半个小时，也才只过了三个红绿灯。
世贸大厦离他们只有两个路口，但要到地方了，估计还得有十几分钟。
魏来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无聊，于是重新点开了那个发布者的账号。
发布者名叫阿南，此时阿南的账号下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提示。
【该账户涉嫌违规。】
不仅如此，阿南刚刚发表的那则视频也被平台删除，无法观看了。
“阿南被封了。”
“被封了？”丁一眨了眨眼睛，“那应该是我们异学会出手了，避免信息扩散太快。”
“昏招，这反而会火上浇油。”
“为什么啊？”
“你不相信，是吗？”
丁一闭上嘴巴，没敢回话。
魏来同样也不说，而是继续在短视频平台上搜索。
平台流量限制很大，热搜词根本不显示，魏来只能在某些犄角旮旯的部位才能找到原视频的转载者。
点进评论区，网友大多都是阴谋论的支持者。
“哈哈，丁总。我来给你读读评论吧。”
“视频下架以后，这个作品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阿南肯定是动了资本家的蛋糕了。”
“为什么说真话还要被封杀？那些造谣的、宣传迷信的营销号为什么不封杀？国内有很多公司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法，为什么没人去惩罚他们？”
魏来每读一篇评论，就要咯咯傻笑一会儿。他刷新了一下视频，发现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转载视频也惨遭限流，除非游客主动点进博主的主页，否则无法以任何形式查看。
“我就猜到。”魏来关掉了短视频，“这家公司捂嘴巴的业务挺熟练的，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我们异学会的施压够快吧？”
“我听说顾毅好像也有斗音的股份。”
“靠，这家伙是不是无处不在呀？他是想做财阀吗？”
魏来有些不服气，一怒之下删掉了短视频的app，转而点开其他平台。
丁一在路口等红灯，又开口说道：“基本上，你手机里的应用，都有、或曾经有顾毅的影子……删了有啥用呢？”
“你别提醒我，这样我好歹还有些念想。”
魏来摆摆手，接着打开了逼乎软件。
【逼乎，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刚打开软件，熟悉的欢迎页面出现在魏来眼前。
果不其然，在打开热搜榜时，“阿南”的名字已经上升到了第一名。所有人都在讨论阿南的视频体现了什么。
点开之后，所有的逼乎网友都在吐槽自己在职场里的各种遭遇，他们都觉得阿南的视频引起了大伙儿的共鸣。
和斗音用户一样，逼乎网友对阿南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他们认为平台下架阿南视频是一种无能狂怒的体现。
“还是逼乎的网友水平高啊，看他们骂人不带脏字比斗音有趣多了。”
“我们要不要把逼乎的事情告诉上级？”丁一有些担忧，“万一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的话会很麻烦的，我们也不知道对手掌握的诡异物品到底是什么规则。”
“唉，事情已经发生，事态已经扩大，估计上级也不会再管了。现在网友们只是把这一切当成是摆拍，而不是什么诡异事件。
如果继续压制这件事情的热度，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我们处理起来会更加麻烦，放任不管其实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终于来到了世贸大厦楼下。他们穿着便装，拿着公安的证件很轻松地就混进了大楼。
丁一找到了大楼的物业负责人，他拿出阿南拍摄的视频，询问大楼里是否有这样的办公室。
负责人摇摇头，矢口否认。
“我们的公司没有这样的房间。”
“会不会是有人装修改造过的？”
“不可能的，这个公司的房屋结构和我们的结构就完全不一样。
我们虽然允许商户自己改造装修，但绝不轻易允许公司改构造，所有人进行结构改造都需要报备的。
我刚刚查过了，没有哪家公司改造成了这样。”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魏来点点头，拿出了阿南本人的照片。
负责人想了一会儿，嘀嘀咕咕地说道：“他好像在我们这里上过一段时间的班，因为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坐电梯上楼，一年四季都是穿黑色的衣服，所以我对他很有印象。”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已经有半年没上班了。”负责人耸耸肩道，“我猜他可能换工作了吧？”
“而且还换了一个超级拉胯的公司。”
负责人并没有提供阿南的完整资料。
于此同时，魏来的上级也告诉他们：
斗音官方表示阿南并没有拿自己的身份证实名注册，而是借用了亲戚朋友的身份证。
线索再次断裂。
魏来和丁一叹了口气。
正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负责人突然拦住了两人。
“两位警官，你们是不是在追查那个叫阿南的？”
“怎么了。”丁一扭过头去，“你有新的线索？”
“不是，我有个同事发现了。他说阿南正在做直播。”
“哪里？”
魏来和丁一立刻精神了起来，跟着负责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果不其然，阿南竟然真的搞起了直播。
镜头里，他正头顶着一个摄像机，热情地和观众打招呼。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阿南。
之前的视频深得大家喜爱，我受宠若惊。今天我将给大家看一看我们新的节目，职场变形记。
我要让所有的老板都体会一下，当底层员工的痛苦。
敬请期待哟。”
魏来和丁一对望一眼，赶紧离开办公室和上面联系。
“胡队长，大事不好了。”魏来眉头紧锁道，“嫌犯阿南已经开始直播了。”
“是，我们的网络部门也已经监察到了。”
“事情怎么样？”
“阿南利用诡异力量干扰了所有网站推流，现在所有平台都只能看见他的直播了，平台也没有办法封禁阿南的直播间。
这次的影响范围已经达到A级了，我们可能要动用A级收容物来扭转群众的认知，以减小影响，一个星期之内我们就能调取A级物品的使用权限了。
魏来，丁一。
这次的任务难度已经提升了，你们二人不要再擅自行动了，也不要看阿南的直播，其中很可能具有扭转认知的诡异效应。
赶紧回到基地来，我们从长计议。”
“是，队长。”
魏来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他坐着丁一的车往基地走去，他不停咬着指甲，似乎有些不甘心。
丁一也看出了魏来的心思，他努努嘴对魏来说道：“点开直播间看看吧，我真的很好奇他要做什么。”
“咦？组长的命令你不听了？”
“我……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哦……”
魏来眯着眼睛，一脸坏笑。
丁一却假装看不见，只是认认真真地在开车。
魏来打开了手机。
现在，无论点开哪一个联网的软件，都会自动跳转到阿南的直播间里。
此时，大家的热情已经被彻底点燃。
在国内最不缺的就是打工人。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能看见自己的老板也能做一次打工人，他们可能巴不得辞职或者请假看戏。
阿南看见了大家的弹幕，非常开心。
“我能明白大家的心意，你们也想让自己的老板体会一次打工的艰辛是吗？没问题的，我现在就给你们看看。
接下来，我会邀请我的老板和另外几个幸运老板一起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来看看他们会在这次的生存挑战之中活过几天？
好了，废话不多说，让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相信我。
我是一个最遵守信用，注重规则的人。
所以，在我的真人秀里，只有真人，没有秀！”
啪！
阿南打了一个响指。
脑袋上的摄像机嗡嗡转动，直播间的镜头开始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