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周的视线落在章舒华消失的门口，沉吟了片刻后才起身穿衣喊人进了屋子。
那人从屋顶的檐角蹿下来的，先前全没有踪迹。
洛云周已经坐在炭炉边上烤火了。
“大少爷。”那人抬手作揖，用得还是旧式的礼数。
洛云周微弓着背脊，面无表情，“恩，说吧。”
“冯靳洲那边已经知道消息了，他派了不少人四处找章舒华，目前还没有摸到我们这里，大雪覆盖了车印子，很难跟踪到我们这里，另外，冯渐铭果然中计了，他以为是冯靳洲杀人劫走了章舒华，已经派了军队去了青城。”
洛云周又问：“那青城那边什么情况？”
“这件事属下还查不到，冯靳洲一直就待在青城，哪里也没有去，对外是说重伤在身，在养病，无法回江城，冯渐铭派人去青城，对外也只是说协助，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
洛云周沉默了一会儿，问：“家里老头子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问到这里，那人顿了片刻才开口，“老爷连着纳了几房姨太了。”
“我娘呢？”
“夫人……知道消息吐血了，晕过去了一回，好在抢救了回来。”
洛云周静静听着，认真烤着火。
“大少爷，青城战败，夫人娘家的势力也去了一半，老爷便也再没了牵制，她如今重病在身，您自己……”
洛云周打断他，“不必多说。”
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洛家的本就是靠着他母亲的本钱起家的，从前洛老爷还看在他母亲家的背景上忌惮几分，如今这样，洛老爷更是毫无顾忌。
可他母亲偏偏又善妒。
活得何其累。
洛云周不让他多提，挥了挥手让人走了。
走之前他突然又问了句，“冯渐铭的人什么时候到青城？”
“大概入夜后。”
“冯靳洲知道了吗？”
“知道的。”
洛云周点了点头，“那就准备准备，我们早点出发去看场好戏。”
那人应了后便退下了。
冯渐铭那么大的动作，冯靳洲当然知道。
常淮来报的时候他眉头紧皱，“少帅，章小姐还是没有踪迹。”
冯靳洲将面前的东西重重推开，随后起身就要往外走。
常淮连忙跟上，“少帅，您去哪里？”
“我自己去找。”冯靳洲面色凝重，他比章舒华离开前好似又瘦了些，面庞的轮廓更加清晰了。
常淮顾不得便拦住了他，“少帅，千万别，您要冷静啊，督军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您这个时候出城会功亏一篑的！”
“少帅，那么多人都中了枪，章小姐不在那里有可能就是被人救走了，属下再多派些人出去找一找！”
“少帅，您要想想您自己啊！你身上还有伤了！”
常淮是真的担心他，见他如此他不得不大着胆子去劝。
如果冯渐铭的人一到，冯靳洲又不在，谁来主持大局？谁来给主意？
常淮甚至还说：“少帅，事情如此突然，说不定就是有人布了局，少帅，您冷静一些，再好好想一想，孙进人也没有看到，说不定他已经护着章小姐离开了，迟迟不到深城，可能是车子没油了，改了其他方式上路。”
“少帅，您现在走不得的啊！”
常淮苦口婆心终于将冯靳洲劝下，冯靳洲是难得难得的脑子发乱。
枪林弹雨的时候他都沉默冷静，如今急得真的有些失了智。
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少帅，章小姐那么聪明，说不定是她故意隐去了踪迹怕被督军的人找到，您也信章小姐一回。”
常淮绞尽了脑汁分析了一大通，就想把冯靳洲劝回去。
冯靳洲倏地停下步子，回头，“你之前说督军为何派人过来？”
冯靳洲明显状态不对，这么重要的消息若是平时他绝不会有疏漏。
常淮抬眸去看他，瞧着他发红的眼以及眼底一圈的黑色，心里头满是担忧，他心口的伤又迟迟未见好，烂肉刮掉一圈又一圈，伤口是越来越深了，怎么能忍得住呢。
“回少帅，督军怕是以为是您为了救章小姐杀了葛副官几人。”
冯靳洲没再问，他沉默了片刻，联想到常淮刚才的话，倒是终于有些豁然起来。
确实像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从中作梗。
知道要利用章舒华。
知道他和章舒华关系的人也并不多，排除法算算就可以。
冯靳洲蓦地转身，跟常淮招了下手，让他附耳过来。
冯靳洲耳语几句后，常淮立马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