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华声音又轻又缓，毫无声调哑着喉咙，她终于收回目光，愿意看着冯靳洲，“冯靳洲，你骗了我。”
冯靳洲半跪在地上的身子霎时晃了下。
章舒华继续说着，全没有感情，“我以后都不会再信你的话了。她害我如此，我一定会报仇，你今日娶了她，以后，我们就是仇人了。”
章舒华一边说着眼泪便也如何都止不住，就从眼眶里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冯靳洲凑近她，抬手去摸她面颊上的泪水，她每一字都钻进了他的耳力，每一个字都震在他的心头。
他触碰她面颊的手指冰凉刺骨。
她今天让他当众丢脸，他没有生气，眼下她跟他说狠话，他也没有生气。
他甚至还带着欣慰的笑容，他挨近章舒华，抬手一下捧起她的面颊，他眸光闪动，细细看着她的面庞，“嗯，很乖。”
章舒华一把推开他，咬紧后槽牙，“你别碰我，你脏死了。”
冯靳洲没留意，一下被她推得跌坐在地。
他听到章舒华的话，微愣，随即坐起来，再一次凑近她，他不恼，语气里带着诱哄，“就在这里待一晚，我陪着你，明天我让季凤白过来接你，你听话些。”
章舒华侧过身子，一字一句，“我不用你陪，我不想看到你。”
冯靳洲抬手，下意识要去摸她的后脑，她却一下子反应过来，躲开了他的手掌。
她再一次跟他强调，“你，别碰我。”
冯靳洲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她不吵不闹，什么脾气都没有，但是就是距冯靳洲千里之外。
她不愿看到他，也不愿跟他说话，更不愿他的触碰。
冯靳洲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好，我不碰你。”冯靳洲声音轻颤，随后转身，快步出了监牢的门。
章舒华听得脚步声越渐远去，一直强忍着的哭声再也忍不住。
她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双腿间，一下子全哭了出来。
监牢里死寂，哭声一下子被放大，冯靳洲听到抽泣声，脚步犹豫，又一次停下。
他停在原地，昏黄的灯火照着他的面庞，阴影打下来，将他面庞上的阴霾全都遮了去。
他一直一直站在原地，听得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冯靳洲重又起步，终于离开。
监牢里阴暗潮湿，章舒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
脚步声再次传来，依旧是带着急切地脚步声。
“舒华。”季凤白得了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
章舒华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听到他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向他，里头实在是昏暗，季凤白凑近了才看清了她的面庞。
她哭了一夜，碎发早已经被泪水沾湿，贴在发红又发白的面颊上。
她实在是哭太久了，眼睛也肿了，红得厉害。
“舒华……我们回家。”季凤白去扶她。
可是章舒华维持一个动作太久，全身都僵了，双腿麻得厉害，没办法站起来。
季凤白抬手，用手背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不哭了。”
章舒华一句话都没有，她直直看着季凤白。
季凤白抬手，犹豫片刻，还是覆在了她的后脑，他蹲下身来，抚摸着她的后脑轻柔安抚她，“我们先回去，回去后我跟你说。”
章舒华脑袋被他抱在怀里，依旧沉默着。
季凤白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转身出了监狱的门。
外头天光大亮，章舒华一下子不适应亮光，眸子用力闭起来，侧头下意识躲进了季凤白的怀里。
她哭得眼睛发肿，日光一照，更是刺痛。
季凤白用力将她抱紧，她抱上了车。
她腿麻得很，在牢里待了一晚上没有睡，整个人好似都浮肿了。
季凤白带着章舒华离开，车子直接开出了政院。
常淮在门口看着，见得车子走了，匆匆回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