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章舒华不期待是假的。
她伤得那么重,可是冯靳洲一次都没有来看她。
甚至都没有派身边的副官来问一问她的情况。
季凤白从政院回来也没有再主动提及过冯靳洲的事,不知道是他没有碰到冯靳洲还是其他的情况,反正他闭口不谈。
章舒华也没有再问。
可能是真的在忙吧。
出院的时候是季凤白来接的。
她那么久没有去看望章母,也没去公司,她有心,让季凤白帮忙给了消息给章儒均,说是自己感染风寒了,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要过去传染给了他们。
出院时她自己换衣服不方便,好在阿可在。
阿可这几日也早看习惯了她身上的这一身伤和发黑的十指,但是每每看到总是心疼不已,“少奶奶到底是谁那么恶毒呀,您与大少爷说了吗?大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章舒华只说,“别担心。”
她在医院里养了几日,虽然吃得都是一些流食,但是精气神恢复了很多。
就是身上的伤口在结痂,实在是太痒了,天气又热,更是叫人觉得难受。
好在她背上伤口不过,不然这么一直躺着,肯定要长褥子了。
阿可扶着换好衣服的章舒华出来,季凤白就等在病房外头,看到她一身宽松的老旧斜襟裙衫眼前微微一亮。
她从前衣服都朴素,但是自从跟他结婚以来,她一改从前的风格,如今再看见到她穿旧款式的衣服,一如好似初见。
章舒华眸光微动,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季凤白摇头,突然不吝啬夸了句,“好看。”
章舒华脚步一顿,面上不知怎么就有些发烫。
这还是季凤白头一次这样说。
他头一次跟她说,说她好看。
阿可笑眯眯,说:“少奶奶是真的长得好看,俏得紧。”
季凤白过来搀住她,低声道:“走吧,回家了。”
章舒华听到这个词,眼里头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要不是因为出了这样的意外,她原是打算要回去跟季凤白说离婚的事情的。
但是季凤白越是如此,她越是说不出口。
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可恶又残忍。
车子一路到家,家里头的宋嘉怜几人已经在候着章舒华了。
她们知道章舒华住了院,但是不知道她是什么病,虽然章舒华在医院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了,脸上的红肿也消退了许多,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消下去,脸上青红印记细看之下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嘴角的伤口,结痂的地方黑褐色一片,很是清楚。
三人一看,连连觉得不对劲。
她这不是病,是伤啊!
叽叽喳喳正要说着,季凤白开口打断她们,“都别吵,她讲话不方便,以后你们三人在家不可吵杂。”
三人纷纷应和着。
轻重缓急之事,她们还是懂分寸的。
章舒华从前也觉得她们三人聒噪,但是这一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她很希望能听到她们推麻将时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家里有了她们,才像是有了生气。
季凤白白日里不在家,章舒华白日里便与她们三人在一处呆着。
她不怎么说话,都是静静听着她们说。
无聊之时,话题天南海北,说自己的过去,也说这些年的经历。
她们三人如今孤苦无依,若不是冯靳洲将他们送到这里,她们大概也早已经流落街头了。
说到冯靳洲,章舒华算着日子,她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
这么多天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前他只要有空,不厌其烦,半夜爬墙都无所谓的,也会来见她一面的。
章舒华情绪低落下去,她们三都感觉到了。
章舒华如今说话吃饭动作诸多不便,三人便整日里想着要陪她解闷。
“少奶奶,您怎么了?”
“少奶奶,别不高兴,您看看您,大少爷对您多好啊,这年头,有些地位的男人怎么可能脑子里整日只想着一个女人呢?”
“可不是,大少爷眼里就您一个,光是这一点啊,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
“那你们说,你们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我呢这辈子是不指望了,像大少爷这样的,我做梦都不会去做。”
“别呀,这种事都说不定的呢!”
“怎么说?”
“我近日听从前一道在舞厅里唱歌的一个姐妹跟我说,大都会那个新花魁,露西,你们晓得哇?”
吴左莲消息最是灵通,她带着些八卦的心境,也算是要缓解章舒华突然而来是失望情绪,她故作神秘,挑着眉说道:“听说她最近野鸡飞上枝头,攀上了冯大少,冯大少天天去捧她的场,夜夜叫她出台,她们都说冯大少是打算纳她做姨太太了,所以我跟你们说,梦还是可以做的,说不定有一天也像那个露西一样呢!”
吴左莲还没说完,其他两人的八卦之心立时被勾起,纷纷开口询问。
“我还以为冯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呢,原来男人都一个样呢!”
“冯少是救命恩人,你们这样背后编排他可不好。”
“我们哪是编排,就是好奇而已呀,这也不伤及什么呀……”
“……”
她们一言一语,从冯靳洲的八卦上升到个人,章舒华却早已经全身发僵。
她用力咬着牙,在几人纷纷吵嚷间一字一句发问,“你、们、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