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靳洲跟交代后事似的，很难不让章舒华疑惑的。
他不仅好奇冯靳洲的目的，还好奇他接下来的打算。
冯靳洲靠在床头，眸光里早没了先前的认真，半是玩笑与章舒华说道：“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出去玩用得着把事情都交代好？
章舒华不信。
“你在骗我。”章舒华笃定。
“怎么骗你？出去多玩一段时间。”冯靳洲又多解释了一句，出去的时间久一些，所以需要把事情都先处理好。
章舒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哪有这样的空闲时间。”
冯靳洲笑而不语。
章舒华将信将疑，又没从冯靳洲口中问出什么来，被他催促着睡觉。
隔日，韩娇娇竟然主动来约了章舒华见面。
已经半下午的时间，韩娇娇说她其实才刚起没多久。
章舒华没答。
她沉默片刻，问韩娇娇，“喝什么？”
没等韩娇娇回答，章舒华自顾说：“咖啡吧，好似也没有其他。”
韩娇娇点头，笑了下，有些不太自然，“也好的。”
点好餐，两人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一直延续到服务员过来上咖啡。
“舒华……”韩娇娇停顿。
章舒华这才认真看了她，不看还好，一看便有些惊心，她脖间领口若隐若现的地方都是淤青。
韩娇娇也在讲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扯动衣服的领口遮掩着自己的伤口，“还没认真感谢过你了，今天特意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章舒华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此刻对自己充满了无力感，前所未有的。
她一直在跟韩娇娇说，让她不要走偏，但是好像都白说了，但是，她也看到了韩娇娇的难处，所以话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我们是朋友。”章舒华道。
章舒华不常喝咖啡，抿了口，到底还是不习惯。
一句话噎住了韩娇娇。
韩娇娇脸色瞬间白了。
她与昨日章舒华在大都会碰到她时装扮不一样了，眼下的她又是一身的朴素。
她低下头，眼泪瞬间滑了出来。
章舒华静静看着她。
她始终压抑着哭声，肩膀松动着。
店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便朝着这边看过来。
章舒华也不觉尴尬，只等着韩娇娇把情绪都释放出来。
服务员过来询问，章舒华阻止了。
她一直等着她。
好半晌，韩娇娇终于抬起头。
章舒华给她递帕子，“擦擦吧。”
她细细看着韩娇娇，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就想到了自己，她想起自己从前的无助，想起自己从前好似另一个韩娇娇。
要不是她碰到的人是冯靳洲的话。
“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章舒华这才开口安慰了她，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韩娇娇点头，抽泣了几声，渐渐止住了哭声，“舒华，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我与你说了怕也是没用了，赵公子的钱我用来还了洛家，可以他们不罢休，抓了我的弟弟，非要逼着我从了洛老爷，后来，被洛夫人发现了，她便将我逼到了那样的地方。”
章舒华知道她被逼无奈，也没有任何责备或瞧不起她的意思，但是她好似很怕她生气。
“赵公子的钱我也是要还的，并不能不还他，我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需要照顾，我弟弟被洛家人打得严重，还在医院里头住着。”
韩娇娇这么一说，章舒华彻底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不太会安慰人。
想了想，章舒华问：“江贺让你还钱？”
他总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
韩娇娇摇头，说到这里，眼泪又啪啪落，“我与他，一个天一个地，不能有什么关系的，我自己清楚得很，这种事，不能多想，所以，还是将关系撇清楚的好。”
章舒华被她说得心头发怔。
她是通透的人，想得也是通透的事。
她被洛老爷和洛夫人如此残害，自然再没有什么脸面去见赵江贺，所以，不如不要肖想。
章舒华顿了顿，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里？”韩娇娇眼睛很红。
章舒华压低声音，“你我是朋友，我有能帮得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帮，我之前给你拿来的兑票我去取来给你，你拿了钱，想离开江城都可以，别再被逼迫了。江贺那边，不用急的，我会与他说，娇娇，活下去最重要。”
韩娇娇听了惊诧。
章舒华的说法打动了她。
她有了钱可以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江城，再也不用活在洛家人的阴影之下。
离开江城好好过日子，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江城到底经历过什么，她可以重新做人。
这也是从前章舒华一直想做的事情。
她起身离开，取了兑票后将兑票给了韩娇娇。
也算是她对她这个朋友尽心了。
章舒华走在路上的时候想起冯靳洲昨夜与她说的话。
她确实，左右不了韩娇娇的人生。